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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密文学 > 沈沐清景承煜 > 第三百四十六章 死而复生
 
孙资游说大有收获,心满意足离去。李云轩手抚下颌,眸光幽邃,久久倚在座榻处,没有挪身。过了一阵,他冲着泥金填塞的屏风后,轻捻一指,曼声道,“出来吧。”便应声走出来一个佝肩缩背,银发覆顶的人。

此人恭谦以及,冲他施以大礼,启唇的声音竟与宦人孙资如出一辙,尖细,卑微。“奴才见过殿下。”

李云轩颔首,“他说的,你都听到了,可行?”

这人不抬头,语气肯定道,“奴才浅见,此子的话,大有道理,奴才认为,可行。”说罢,抬起了头,嶙峋的刀条瘦脸,苍老的堆满皱纹,却毫无髭须,只有一双隐含精光的眼睛,带着凌厉的活人气,赫然是已经该入幽冥的荀洛。

原来,当日李云轩对其亲自行刑溺毙,不过是掩人耳目的手段。最终他还是看在对方忠心一片的份上,放了他一马,又顺势将其放在了暗处,加以利用。

荀洛还苟活人世,竟是连杨怀真也毫不知情。这便是李云轩的手段,用人也不可尽信,对每一个为他做事的人,都留下一手,以作防备。

而荀洛感念李云轩对其手下留情,唯有更加尽心侍奉,旧情新恩,衷情以对,只盼能保得这位小主人荣登大宝。

听了荀洛的话,李云轩点点头,道,“既然荀翁也这般说了,那本王便无所顾忌了。”顿了一下,又问道,“孙资此人,荀翁对他了解多少。”

这话算是问到了荀洛得意处,僵板的脸面上堆出了一些笑意。“老奴在深宫侍奉多年,别无所长,看人的本事倒是不用妄谦,此子貌似冲淡,实则最有野心,正是殿下大可用之才。”

李云轩笑道,“能得荀翁如此交底,本王放心了。”

说话间,笼郁在眉眼间的闷气已散,竟有些志满的飘然,仿佛东宫青印已经攥握于鼓掌之间。

三五日后,这股无根的东风也吹到了卫园。沈沐清幽居内宅,却并没有断却外间的消息。仅卫良允那张大嘴上下一合,天下事她也能明察个七八分,更何况是这桩满城都在窃窃私议的大热之事。

别人听到这事,都是别藏居心的揣度,相关人等便如押宝一般,揣测青印最终会落在谁之手,又该提前向哪边倒向;不相关的便放肆卖弄,也如赌徒般,胡乱非议那个会是饶国下一任掌舵者,猜中猜不中,只图一乐。

但沈沐清与他们不同,听到这消息,便起了一阵寒颤。

因之脸上的表情太过明显,卫良允便问,“你这是咋了?吓到一般,可是我哪说错了话?”

沈沐清虚弱的摇摇手,示意他闭嘴,她实在有些梳理不清的条理,伺待捋顺。

卫良允见她如此认真,撇嘴道,“天家的事,听听就完了,何必上心。谁做那太子,与咱们有多少好处?”

沈沐清瞪他一眼,本不想拿话挤兑,却又气不顺,便道,“难道你肩膀上扛着的那个脑袋,就是为了不让雨淋到腔子里去吗?”

“啥?”卫良允被说的脸皮发涨,回嘴道,“你这丫头,莫不是变着法的骂我蠢?”

“听得出来,还不算无药可救。”沈沐清剜他一眼,想想才解释道,“这股风头传出来,可有些不妙啊。”

卫良允琢磨不透,便放下身段,求教道,“如何不妙?”

“东朝事关储君,牵一发动全身,这么重要的消息,怎么会提前泄露?各方角力,难保谣言四起,于国于朝皆是无益。我担心的是有人想趁此搅浑水。”

卫良允觉得她思虑过甚了,便道,“你想太多了吧?现在人人都传,这东宫之主,最后还会落在那嫡出的废太子身上。就算信王现在人五人六,威风得紧,一个庶子的身份压着,他也翻不出多少风浪啊。”

“要是那嫡出的太子没了呢?”沈沐清眸中有精光闪动,脸上竟带着不符一个妙龄少女该有的老成。

卫良允怔了一下,转瞬笑道,“那不更好,竞争的对手突然没了,谁的嫌疑最大?反正不会是我。”

沈沐清瞧他心宽自此,又简单自此,不觉气乐了,“事要是能这般简单就好了。我只怕,李云轩翻手为雨,反咬无辜。”

卫良允闻言,也渐渐收敛了嬉笑,正色道,“你是说,他会狡辩成,有人栽赃?”

沈沐清切齿冷笑,“别人做不出来的事,他可未必。”

话讲到这,沈沐清再也坐不住了。放眼京城,能商议此事的,只有景承煜,偏偏几天前侯府园中那一幕,如鲠在喉,使得她实在不想去见他。

便对卫良允道,“这几天怎么没看见华姐姐?”听到提及莲华,卫良允的脸也瞬间垮塌下来,像是被谁欠下了千两黄金般,“别说你没见到她,我也许久捞不着她影了,今早我刚去侯府转了一圈,那边的人说她有事,不在府里。哼,都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顿了一下,又道,“还有那景侯爷,听说这几天也忙的不见人影。我的莲儿真真命苦,竟要听命这种用人无度的家伙。”他只顾牢骚,却不得沈沐清回应,抬眼去瞧,发现沈沐清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屋子,遂挠了挠头,一脸狐疑的追了出去。

京城近郊,一场大雪过后,四野荒败,草木匿迹,只余枯朽伏倒地垄之上,等待来年春起,再绽新芽。

泥硬的便道上,一辆宽大的马车吱呀前行。马车装饰华贵,四角帘幔刺绣飞凤图腾,恰是公主府的御制。

田垄周边,远远的有一处矫松老林,因之林子边缘处,便有数座坟茔,因此少有人迹靠近。

此时,那林中伏下一众黑衣人,居首的是一女子,相貌娇媚,却眉眼带煞,她目光灼灼的紧盯那辆马车,嘴角不由浮笑。

贴在她身旁,另有一个矮小些的女子,神情略显紧张,“公主,擒拿一个沈沐清,您又何须亲至呢,万一伤到玉体……”

华圣利落抬手打断她,冷笑道,“这等关乎本宫身家的事,本宫若不亲赴,如何放心。”说完,便对余下的伏击者道,“瞧清楚目标,等本宫号令,你们便只管追过去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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