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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密文学 > 穿书七零女配有空间 > 第10章 生儿子5
 
盛同裕在县人民医院主动结扎的消息,像插上翅膀的鸟儿,一下子就飞到了陆家坪。徐云英坐不住了,她安排好屋里的事,拎了一只鸡,背了一袋红薯粉就往县城赶。

八月的太阳毒啊,烘烤着大地,草木都蔫了,垂头丧气地耷拉着枝叶。知了在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叫着,听着有气没力。

徐云英是老派人,即使是夏天也从来不肯露出半点胳膊腿,穿着长袖长裤走在大太阳底下,热得差点虚脱。好不容易来到水利局,一进屋就喊渴。

宿舍门与厨房门正对,过道处靠墙摆了张小矮桌,上面放了个大大的长嘴瓷壶,壶里晾凉了一壶老陈茶,汤色微红,是盛夏最好的饮料。

盛子越给外婆倒了一大茶缸的凉茶,徐云英大口大口地喝完,一股清凉的感觉从喉咙一直沁到肚肠之中,这才感觉活了过来。

“呼!呼1盛子越给外婆端来靠背竹椅,自已站在旁边给她打扇。蒲扇比她脑袋还大,摇起来有点吃力。徐云英赶紧接过蒲扇,将盛子越抱在自已腿上坐下,右手摇扇,祖孙俩一起享受这凉风。

盛同裕已经出院,躺在床上休养,旁边躺着熟睡的盛子楚。天气太热,就怕伤口化脓发炎,陆桂枝在一旁帮他打扇。

徐云英一来,盛同裕夫妻俩都有点受宠若惊。徐云英阻止他们起身,自已先抱着盛子越歇凉。陆桂枝哪里敢当真不起身?她走过来把母亲拎来的鸡和红薯粉放进厨房,打来盆热水给母亲洗脸,蹲在一旁问:“妈,你怎么来了?这么热的天。”

徐云英洗了把脸,热腾腾的毛巾将脸上的汗水洗净,风一吹凉意阵阵,舒坦!

将酷暑所带来的燥热驱散之后,她横了陆桂枝一眼:“听说同裕住院了?我这个当娘的在家里哪能坐得祝”陆桂枝感觉脸上有些发烫,结扎原本是私密事,她没打算往外说,没想到八卦传得这么快,连老娘都知道了。

徐云英站起身,走到床边关切地问盛同裕:“同裕啊,住院了怎么也不托人捎个口信?别的我们帮不上忙,杀鸡炖汤、让良华星华做点力气活还是没问题的。你家隔得远,有事就和妈说,啊?”

丈母娘的这一份关爱让盛同裕心里暖暖的,他笑了笑:“妈,谢谢。我没事,挺好的。”

徐云英观察着女儿女婿,眼神交流眉眼间尽是温柔。说话可以骗人,但这眼神举止却骗不了人,这两人感情好着呢。

这和她来之前一路上想的完全不一样。她以为会是一场灾难——盛同裕赌气做了手术,陆桂枝怨恨他自作主张,夫妻俩因为生不出儿子互相指责对方,两人在家争吵不断,盛子越吓得哇哇直哭。

没想到过来一看,什么事都没有。夫妻俩感情更胜往常,盛子越倒茶打扇,盛子楚睡得香甜,一家人和气温馨。徐云英终于松了一口气。

只是……徐云英叹了一口气,女婿怎么就非要结扎呢?再生一个不好吗?她有点想不通——没儿子对得起列祖列宗吗?

这一份疑问,直到吃过午饭才得到解答。

盛同裕原本就身体虚,虽然是小手术终归还是伤了元气,喝了鸡汤就怏怏地眯着了。

徐云英帮着收拾厨房,将剥下的鸡肫外皮放在窗台上晒干。这一层奶黄色的是一味中药,名为“鸡内金”,晒干了磨成粉加在白粥之中,可以治小儿积食。

正午阳光毒辣,长长的走廊倒有一片好阴凉。陆桂枝麻利地哄睡两个孩子,母女俩一人一把蒲扇坐在走廊上闲聊。

陆桂枝知道母亲在担忧什么:“妈,同裕是真心不想再生。”

徐云英神情迷茫:“不都是男人想生儿子吗?没儿子不是绝后了吗?你说同裕怎么就……”

陆桂枝摇了摇头:“妈,我们也是女人。”

徐云英的眼睛里露出一丝痛苦的挣扎:“女人苦啊,桂枝。妈的一生都在生娃、带娃、忙家务、做农活,只有闭眼那一天才能歇一歇。”

陆桂枝凑近了母亲,将左手搁在她大腿上,似乎要将某种力量传递给她:“妈,时代不一样了。”她将手轻轻靠在母亲的肩膀,内心涌动着一股强烈的倾诉欲望。

“妈,小时候看你每天像个陀螺一样不停地做、做、做,忙完农活忙家务,孩子生了一个又一个,我那个时候就在想,我绝对不要做和你一样的人。

上学的时候,老师告诉我们,农村孩子想走出去,只有读书一条路。所以我努力读书,数学书上的习题我做过十几遍,语文课本连注释我倒背如流。”

“能够考上大学,我是下了苦功夫的。”陆桂枝想起往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转。

“我知道,我知道。”徐云英抚摩着女儿的头顶,粗糙的大手温暖而宽厚。

陆桂枝停顿了一下继续说话:“大学里我就在想,谁说女儿不如男?我考上的水利电力大学是全国重点大学,比班上很多男生考得还好。陆昌寿一天到晚吹嘘的儿子,也只考了个财经学院呢。”

徐云英第一次听女儿说起这事,脸上也浮现出一个自豪的笑容:“对!让他得瑟。陆昌寿分家的时候伤了你爸、你爷的心,他那宝贝独儿子还不如我家桂枝呢。”

“妈,时代不一样了。现在男女平等,我家有子越、子楚就够了。我和同裕都吃够了孩子多的苦,我们不会再生了。”说完,陆桂枝弯腰将放在地上的搪瓷茶缸拿起来,展示上面的图案给母亲看——

几朵大红花簇拥着一行大红字:生男生女都一样。

“妈,你看,国家也一直在宣传。新社会的女孩子不再只有嫁人生子一条出路,我们一样可以上大学、当工程师、当老师、当会计。我们自己是女人,为什么要受旧思想束缚,非要生儿子?”

男女平等?时代不同了?走在回村路上的徐云英脑中一直在回想这两句话。

世道真的不一样了。

因为是个女人,所以必须依附男人才能生活。嫁人、生子、子女成人……当这一生在眼前掠过,徐云英忽然泪如雨下。

原来,女人并不是一定要生儿子才拥有说话的底气。

原来,女人并不是围绕灶台、生很多孩子才叫幸福。

原来,女人也可以勇敢地对这个世道说一声:“不1

陆家坪就在眼前,徐云英抹干脸上的泪水,搓了搓僵硬的面皮,带着一丝战士奔赴战场的勇敢,走回熟悉的家。

星华、成华、建华三个放暑假在家玩,平时母亲在家忙碌时他们跑得不见人影,这回徐云英去县城没带上他们,喊一声“妈”没人回应都觉得很不习惯,个个乖乖地呆在家里等着。

见到母亲回来,大家都围了上来:“大姐(桂枝)怎么样?”

星华拿了把用冷水擦过的竹椅给母亲坐,建华殷勤地给母亲端茶,成华老实地在一旁打扇,陆良华抱着陆志远和桃庄从里屋走出来,陆蕊悄悄蹲在角落,陆春林也停下了手中的蔑刀。

这是我的家,是我奉献了最美好岁月的家埃徐云英一颗飘荡迷茫的心忽然落到了实处,脸上展开一个淡淡的笑容:“没事,桂枝挺好的。”

良华拖了把椅子也坐了下来,将陆志远放在腿上坐着,好奇地问:“妈,姐夫真的结扎了?”

建华问:“什么是结扎?”

“呸1星华把建华往旁边一扒拉,“小孩子不要插嘴。”

建华不服气,挺起了胸膛:“我不是小孩子,我是舅舅!是叔叔1他人小辈大,自我感觉极端良好。

徐云英摸了摸建华的头:“就是个小手术,莫到处乱说。”她转头看着良华,“他手术后恢复还不错。”

良华觉得不可思议:“这可真是奇了,姐夫竟然真的是不想再生了。他只有两个女儿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徐云英脸一沉:“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戳什么脊梁骨?”

杨桃庄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了句:“妈你可别说大话。如果我只生陆蕊一个,你们不着急?”

徐云英斩钉截铁地回一句:“你就算再生三个女儿,我都不着急。”良华一听急了,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妈你可别咒我啊,我还想再生两个儿子呢1

星华神情激昂地说了一句:“毛主席说过:男女并驾,如日方东。”这个时代毛主席语录深入人心,星华这一说,场面忽然就严肃起来。

杨桃庄打破了这份严肃,咯咯笑着打趣:“那就让男人生孩子,孩子跟妈姓?”

陆良华瞪了她一眼:“瞎说1

建华忽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干号起来:“我不要生孩子!我不要生孩子1

众人轰然一声笑了起来。

陆蕊睁着大眼睛,专注地看着眼前这一切。她现在终于有了大名。之前一直被叫“大妹”,托弟弟的福,父亲终于想起给自已上户口。弟弟的名字,是父亲想破脑袋才想出来的,志远,志向远大。轮到自已,父亲顺手抄起一本《新华字典》,翻了一页,点着一个字:浪,蛮好。

陆浪?我呸!陆蕊坚决不要前世这个难听的名字。

她在京都大学东三食堂掌勺,曾听人说:花间蕊娇嫩,用作女子名最好。她郑重地翻开字典,指着这个“蕊”字,央求父亲:“爸,这个字好看,就用这个吧?”陆良华无所谓地点头应了,现在陆家大妹在户口本上名为陆蕊。

眼前的一切让陆蕊觉得疑惑。在她的记忆里,姑父结扎这件事是陆家讳莫如深的一件事。母亲只在私下里说过一回:“男人还不是可以结扎?大姐夫不就……”当时父亲狠狠地咳嗽了几声让她闭嘴。

这一世重来,似乎有什么不太一样了。

陆蕊不知道的是,人在身体健康、心情愉快的时候,沟通起来就会容易得多。

上一世没有盛子越的空间提供食物,陆桂枝月子坐得不好,盛子楚体质弱哭闹不休折腾得一家人睡不安神。盛同裕自作主张做了结扎,事后拒绝解释,陆桂枝感觉脸上没光,和他大吵了一架,夫妻关系掉至冰点。

陆桂枝郁结在心,奶水不足,只能喝米汤的盛子楚成了个“夜哭郞”。盛子越被父母忽视更加胆小内向,一家四口陷入一种恶性循环。

这一世孩子听话身体健康,陆桂枝情绪稳定平静,盛同裕说出了心底的话,夫妻俩互相理解,感情更进一层。

转眼盛夏已过,盛同裕开学,陆桂枝也要上班。因为要下乡没办法照顾两个孩子,只得再次将盛子越送到外婆家。

陆蕊将与盛子越将在同一个屋檐下共同生活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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