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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密文学 > 张慧景宋毅 > 不做就不会死星人
 
医院的傍晚非常安静,橘黄色的路灯在一楼外宽阔的场地依次亮起,场地中央有颗种了许多年的老榕树,长长的榕须井然有序的向下垂散着,张慧景独自站在病房的窗口,向远处眺望。

万家灯火在远处星星点点的亮着,这样静谧的时刻总是让人觉得非常的孤独,偌大的世界里,只有远处的光亮在闪烁,整个世界都商量好集体陷入沉默。张慧景静静的趴在窗口,出神的望着,其实也没有具体望向哪个地方,只是没来由一阵难过。

这是个容易让人深感活着艰辛的地方。每次她陪家里人到小医院看病,自己独自到护士站和医生办公室去找她们,总会看到一堆护士表情严肃的在护士站翻着一摞摞的病历表,医师们在堆满资料的办公室开着例行公事的早会,大家围着一个大长桌,各分成两边办公,桌子的前面,正对着门出口的旁边,有一条用了许多年依然被保养得很好的长椅,是专门用来“伺候”病人家属的,让他们可以直接和医师门面对面交流,商讨手术方案之类。

每次站在纷纷扰扰的求医人群里,悲观的她总会不自觉在心里升腾起对生而为人这件事的辛酸感,做人许多时候实在是一件太过感伤的事,每个病房的床位上躺着那么多等待被医治的病人,手术室的灯总在不停歇的亮着,快步行走的每个人,表情看起来那么哀戚和匆忙,在这种氛围里,孤独感的滋生是最轻而易举的事,入夜以后的走廊,连楼梯口的灯光都很吝啬,一二三楼还客气的亮着一小盏的光亮,到了四楼和五楼已经是完全由着楼梯自生自灭,黑灯瞎火了。这样一来,搞得夜里的医院,气氛更加诡异,但她天生有个女土匪胆,居然独自大晚上跑到医院的天台顶楼去看风景。

她没有通知宋毅,纯属自己心血来潮突然想去天台看看,想了就去做一向是她惯有的行事风格,既然想去天台,就没准备怕四五六楼那黑灯瞎火的楼梯,下定决心,自己一鼓作气一下子就跑到顶楼,全部的心思都用在想怎么快速的爬上天台,反而在四五六楼黑乎乎的环境里,完全忘记掉恐惧。

医院的顶楼面积很大。右侧的角落整齐的摆着一些弃用的床铺,一些无用的器械。张慧景挑了个石墩,顶楼四周立着好几个石墩,适合偷偷上来换新鲜空气的病人就坐。今晚的天空没有星星,墨蓝色的云朵大面积的移动着,好像赶着去参加家族聚会。从顶楼往四周眺望,星星点点的万家灯火像一个个不会说话的小精灵,各自费着气力维持着自身的光芒。

脑子里什么杂乱的思绪都没有,一身的束缚感好像在这顶楼的风中悄悄的,暂时被带走了。想起了很小很小的时候,跟随种田的爷爷去田里干活,一个人坐在桥墩上,扑腾着脚丫子玩水,阳光照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细碎的水花轻微的跳跃在光线里,看起来就像一个个斑斓的气泡。长大以后,被许多压力和目光裹挟着,逐渐忘记掉那些清浅快乐的时光,没想到,今晚在这个无人的天台,吹着不算太冷的风,竟然找到和当年幼小时一模一样的心境。

突然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飘来一阵浅浅的哭声。张慧景爬到栏杆边,好奇的伸着头往楼底望去,只看到模模糊糊的几个人,围着躺在担架下的一个病患,正在嚷嚷着,哭喊着什么。

突然感觉到脚面上有什么滑溜溜的东西掠过去,张慧景疑惑的把目光从楼下的突发事件中移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下。不看不要紧,一看吓得她差点没一个激动从栏杆边掉下去。

一只灰溜溜的大老鼠,像突然对张慧景的脚搞完恐怖袭击那样,幸灾乐祸的往旁边的黑暗处溜去。

“啊……”空无一人的天台爆发出张慧景鬼哭狼嚎的叫声。

顶楼居然有老鼠……还是只尾巴长长的,体型巨大的,活像个小怪物的老鼠,虽然生在忙着哀嚎的恐慌里,他还是灵光一闪,脑子里快速得出结论,这只小怪物它可能是只正在怀孕的母老鼠,她低头发现它的时候,它的一只小细爪还意犹未尽的踩在她的脚板上,实在是太丧心病狂了,怀孕了就好好在家里安胎,特地大晚上跑出来欺负她,实在是“有辱斯文”,这种败坏老鼠界“门风”的母老鼠,应该在产完后代后抓去浸猪笼,应该毫不手软的淹死,实在是太招人恨了,完全不把人类放在眼里。

张慧景有恐鼠症,在这个世界上,天不怕地不怕,可以随便拿着钢棍去打架的她,唯一特别害怕的东西就是老鼠。现在她的脚面居然被一只灰溜溜长得巨丑的母老鼠“玷污”了,实在是太恶心了,心理恐惧症瞬间快速蔓延了全身,就好像整个脚背被撒了毒药正在走向腐烂一样,全身的皮肤一起响应恐慌的号召,纷纷不甘示弱的发给张慧景的大脑暗示:报告主人,我是手臂上的皮肤,我觉得我也被脚背上的毒气传染了。”“报告主人,我是膝盖上的皮肤,我也被脚背上四散开来的毒气传染了。”

被一身的恐惧裹挟的张慧景,整个人像踩了风火轮的野兽,先是不忘复仇的跑到那只母老鼠遁隐的地方去找它算账,说是算账,其实也只是随便的对着那只老鼠最后消失的地方泼妇骂街的乱骂一通,旨在隔空教育那只母老鼠以后别再大晚上出来祸害苍生,下次如果再被她遇到,她一定格杀勿论,其实怎么可能会有下次,单单只是这一次,已经全面性的把张慧景吓得差点没有“魂飞魄散”,也有半点“神经错乱”了,看她“语无伦次”的在黑暗中对着空气教育老鼠要向善,就足以证明受到巨大惊吓的时候,她的脑子也容易自动暴露出可能有坑的事实。

教育完老鼠后,张慧景整个人像被火烧着一样,一路惊呼着向楼下跑去。

“我要去洗澡,立即马上就去洗澡。”“啊,太恶心了。”整个黑暗的楼梯口响彻的都是张慧景独自一人鬼哭狼嚎的声音。

像旋风一样飘到四楼的时候,忙着踩楼梯的张慧景一头撞上一个软软的事物。面前站立着一个长长的黑影。

“啊,张慧景几乎是瞬间哀嚎起来,该不会是遇到诈尸了吧,妈妈我错了,求放过啊,以后我再也不敢独自一人跑到医院天台去追忆什么狗屁往昔了,妈妈,我错了……”深感自己不幸的张慧景被一吓再吓之后,整个人完全变成一个自来水喷发机,居然在黑影面前吧嗒吧嗒的哭了起来。

实在是太丢脸,流血流泪也不见哭,现在居然被一只手无缚鸡之力的母老鼠和莫名其妙的黑影吓哭了。这哭泣的理由未免也太掉档次了吧。

“张慧景,你吃错药了,没事哭什么哭。”张慧景刚哭起来,黑影就突然朝她发话了。

居然是宋毅。这声音明显就是宋毅的。

卧槽,张慧景忍不住实实在在的爆了一句粗,他为什么不出声,楼梯口又没灯,他还不出声,这是准备要吓死谁。

宋毅,我刚刚被一只长得巨丑的母老鼠欺负了。“先不管要不要责备宋毅了,既然是宋毅的话,那让我先放肆的哭一哭先。”张慧景顺势整个人扑倒在宋毅怀里,别看宋毅瘦瘦的,他的胸膛靠上去还是蛮温暖的,先借我免费靠靠,我实在是太衰了。

傍晚的时候,宋毅去医院外面打包晚餐和半夜张慧景要吃的零食,虽然张慧景从不吃零食,但他还是贴心的帮她买了。等他提着大包小包回到病房的时候,看到的却只是一个空荡荡的病床,询问了一下护士站的护士,他才知道张慧景独自一个人发神经跑到顶楼去了。放下零食,他就爬着楼梯准备去顶楼找她,没想到这家医院这么奇葩,四楼的楼梯口居然是没有安装灯盏的,抠门到这种程度,也是完全超出常人的理解范围。刚踏上四楼的阶梯,就听到张慧景哀嚎的声音,“她在顶楼见鬼了,反应这么奇怪……”宋毅刚想抓紧步伐往楼上奔去,张慧景就像一个快速袭来的长方形萌物,笔直的撞进他怀里,表现得像个被怪兽追击的忧惧少女,咿咿呀呀哭个不停。

张慧景还没有打算停止哭声的意思,这是她这辈子唯一一次在男生面前哭,索性就趁机哭个痛快,反正宋毅又不会介意。

宋毅其实很介意,他不明白不过就是一只老鼠,又没发生什么惊天怂人的大事,她那么积极的瞎哭什么,居然也能哭得那么起劲,实在是让人佩服。既然要哭,就索性由她哭个痛快,他只能是学着像母亲安慰爱哭的小孩那样,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背。

一束强光突然在黑暗的楼梯口亮起。

那个更年期女护士特有的大嗓门在楼梯口嘹亮的响起。

“你们两个,黑灯瞎火的在那搂搂抱抱做什么?”

真是阴魂不散,班主任都没有她那么难缠。

宋毅微微皱了一下眉,如果他会什么专门的武侠功夫的话,一定会用诸如“葵花点穴手”“九阴白骨爪”之类的功夫让这个烦人的老女人消失。

她实在是太煞风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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