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言。
楚念瑾缩在后座，脑袋挂在车窗前，看着窗外飞快掠过的景色，陌生的让她不由生出几分心慌。
她不知道阎白要带去哪，之前阎白与楚笙的对话，她也没有听懂。
她有太多的疑惑压在心头，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心中的惶恐愈发浓烈。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多远。
刹车的那一声，还有她因惯性略略向前倾了一点的身体，让她蓦的回神，刷的一下坐直身子，转眸去看驾驶位上的人。
阎白已经翻身下车。
她只看到一个侧影，微微怔了怔，自己身前的车门一下被拉开，眼前一暗，视线瞬的换了个方向，身子蓦的腾空。
又被人抱了起来。
她心头没理由的又慌了一下，下意识的抬手抱住了阎白的脖颈，略略收紧。
“这是……”
话未说完，突的对上一双墨蓝色的眼。
她怔住，粉唇微微张开，一瞬不瞬的与之对视着。
对方也毫不在意的同她相看，眸色深沉，好似要将她看穿一般，又好似在通过她看别人一般。
楚念瑾心不由一沉，连呼吸都不由轻了几分。
她看着自己与那双眼之前的距离愈发靠近，心脏渐渐不受控制的砰砰乱跳，紧张的差点闭气把自己给憋过去。
阎白察觉，抬手略略用力拍了一下她的后背。
“呼吸，你干嘛呢！？”
“咳——”
楚念瑾惊的咳了一下，接着不受控的打起了嗝来。
阎白有些无语的将人放在了花园中的座椅上，转身快步回屋里倒了一杯水过来。
出来，就见水月凑在楚念瑾的面前，脑袋转来转去的打量她，连贴的有些近，只差没有脸贴脸了。
而楚念瑾怕的全身缩成了一团，脸上带着怯生生的表情，身子不断扭动着想要躲避他的动作，却是感觉怎么躲都躲不开。
她几乎快哭了。
阎白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走到水月伸手，伸手提溜住他的后领将人一把拎开，又将水放在楚念瑾的买去年，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喝了，继而转身朝水月走去。
“你在做什么？”
水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那个，我就是有点好奇，一时没有忍住，盯着她多看了一会。”
“呵——”阎白冷笑：“你那是有点好奇？”
水月有些不好意思的干笑两声。
“那个，她现在的状态有点不对劲耶。”
阎白冷眼瞥了他一眼，面上的神色好似在说“我不知道吗”。
水月面色又是一哏，“嘿嘿”傻笑两声。
“别呀。就是她这样，跟我回去了，可能都好不了。”
于鲛人而言，水月不仅是栖息地，也是他们养生的地方。
曾经鲛人蜕变的那个水池，就是鲛人疗伤的地方。
阎白了解的不多，但水月却是无所不知。
那就是他自己。
楚念瑾体内不仅灵力混乱，连经脉都在打架，哪怕跟他回去了，也不是简单的疗养就能养好的。
他需要弄清楚楚念瑾现在这样是因何而来的。
阎白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我在等那人给我答案。”
那人？
水月歪头想了一下，脑子里突然蹦出了一个名字。
“楚笙吗？”
阎白斜眼睨了他一眼，嘴角浅浅划过一抹微不可见的笑意，眸中漾着淡淡的讥讽，点头。
“嗯。”
水月看出他眼中的另外一层的含义，不禁有些委屈的憋憋嘴，小声嘟囔了一句。
“都说了，我有你们所有的记忆，这点事怎么会不知道！？”
他哼唧了一声，深呼吸，再抬头，面色正常了许多，点头。
“我先带她回去将养着，你这边有了答案后，尽快同我说，这样我好为她制定治疗方案。”
阎白轻声“嗯”着点点头。
水月微微嘟嘟嘴，又哼唧了一声，朝楚念瑾走去。
他伸手，想要将人抱起。
楚念瑾却是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低声急促的叫了一声，慌张的侧身躲开，动作一下没有控制，有些大了，身子直直的朝后翻去。
眼看，人就要摔了。
一个虚影闪来，一把将人抱住了。
水月也被她那动作，弄的惊了一下，差点叫出声来，看到她被人抱住，声音又一下卡在了喉头，不上不下的，差点给他整了别过气去。
水月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把自己的气给顺匀，扭头去看抱着她的阎白。
“没事？”
阎白点头，继而面无表情的低头看向楚念瑾。
“你在怕什么？”
楚念瑾双手紧紧的拽着他的衣服，脑袋埋在他的怀中，看起来，几乎快要埋入他的身体中。
音落，阎白就感觉到她的身子僵了一下，甚至又朝自己的怀中埋了一下。
他微微蹙眉，感觉到怀中人不由自主颤抖的身子，心中疑惑更甚。
“楚念瑾，回答我的问题，你在怕什么？”
楚念瑾没有反应。
阎白眉心的褶皱又深了三人。
“你若不说，我便直接把你扔了。”
平静而冷淡的声音，让楚念瑾的呼吸蓦的一窒，身子僵的好似木板一般。
大约半分钟后。
楚念瑾终于抬起了头，像一只土拨鼠，终于把脑袋露了出来。
她泪眼汪汪的看向阎白。
“我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但是我内心深处，就是怕。”
她颤抖的声音，带着点点哭意。
阎白皱眉，偏头去看水月。
“你在水月的时候，也怕吗？”
楚念瑾被他的问题问的懵了一下。
“水月？”
阎白点头。
楚念瑾略略思量了一下，摇头。
“没有。我在水月中，很舒服。”
阎白眉心微不可查的跳了一下，转眸看向水月，面色较之前冷了几分。
“你……到底是谁？”
水月……
不，应当是不知名的鲛人，歪头与他对视了一会，慢慢扬起嘴角，笑了。
“我不就是水月吗？你不是验证过了吗？”
男人嘴角斜肆的笑意，带着几分得意与挑衅。
阎白静默的与之看了一会，眼尾抽动了两下。
“是吗？”
男人眸中掠过一抹意味不明的暗芒，缓缓点头。
“你不打算把她交给我了吗？那可要想清楚哦，不和我走，她可能会……死。”
最后一个字落的很轻，细若蚊吟，几乎让人听不清。
阎白瞳孔微微一缩。
“什么意思？”
对方也不介意，轻笑的摇头。
“要把她给我吗？”
阎白没有回答，静默的与之对视。
他眸色平静，眉眼间带着笃定，似乎很确定阎白会将人给自己一般。
阎白沉默的吸了一口气，低头看怀中人。
“你自己怎么选？”
楚念瑾愣住。
“我选吗？”
阎白闭闭眼，点头。
“这是你自己的问题。于他，我并不了解，只能靠你自己的判断了。”
楚念瑾又呆了一下。
她没有想过，来后，还要自己选。
阎白不是说，跟他走就行了吗？
为什么现在还要……还要她自己的选？
她有些茫然无措的摇头。
“我不知道。”
不走，就是死吗？
她心口空空，一下没了主意。
男人却是轻笑。
“她怕我，你就没想过，是因为她身上附着了其他的东西吗？我就是水月，水月就是我，你不用怀疑。”
他的解释，却是让阎白又蹙起了眉头，斜眸瞥了他有一样。
好似在说，你刚才的反应，可与这答案不符合。
男人也不在意，笑笑，慢慢蹲下身。
阎白眸光一闪，疑惑的看向他的行为。
他只见对方蹲下身，蜷起了自己的身子，抱住了自己，接着，水雾腾空，眼前一瞬朦胧。
阎白抬手挥了挥，扫开水雾，眼前人消失。
他不禁疑惑。
这是走了？
可不对……
男人刚才的话，意有所指。
他转眸又观察了一下，忽而，一颗黑色的珍珠，映入自己的眼帘。
阎白心口一跳。
不会吧？
他怔愣两秒，侧身将楚念瑾放回椅子，走到黑色珍珠前，弯腰将珠子捡了起来。
不知是不是他自己想太多，这珠子的手感，和他之前在海边捡到的差不多。
他略略顿了一下，抬手，将珠子对着天空观察了一下。
一条小鱼在其中欢快的游弋。
阎白感觉自己当年袄子好像被敲了一下，晕晕的有点反应不过来。
“这……”
不由自主的轻声喃喃一声。
蓦的，指尖传来一阵微小的刺痛，让他不由自主松手。
珍珠落地。
他低眸。
看着珍珠在地上蹦了两下后出现一个裂痕，接着又腾起几分水雾。
水雾一开，转瞬阎白就水雾后有一个影子慢慢变大。
他瞳光闪了闪。
“现在信了？”
男人从水雾后慢慢走出，对他笑了笑。
阎白没有回应，眸色淡淡的看着他。
水月也不在意，他偏头看向楚念瑾。
“不和我走吗？”
楚念瑾莫名的紧张的转眸去看阎白。
阎白只是给了她一个类似于安抚的眼神，没有开口。
楚念瑾蓦的想起不久前他所说的话，心蓦的空了。
她不自觉咬唇，低头沉默了好一会，慢慢抬头，看向水月。
“我可以和你走吗？”
她心里很乱，没有答案。
阎白靠不……
不，阎白从来都没有让她靠过。
所有的一切，他给的，都是选择，没有答案。
楚念瑾深呼吸，不再纠结，点头。
“我和你回去。”
斩钉截铁的话语，答案让人有些意外。
水月挑眉。
“你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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