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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密文学 > 美人仵作秦桑柔穆寒秦吉了 > 第6章 穆府
 
穆府。

辛大夫看到早上出门还好好的人,回来却是被抬着进门,顿时气得将一众人赶出去。

他从被子里抓出穆寒的手腕开始诊脉,右手诊完换左手,脉诊完翻翻眼皮,再掰开嘴巴看舌头,一番望闻切后,打开诊箱,拿出一根根细小的银针,毫不客气地扎在他的胸膛上。

穆寒在昏迷中下意识地蹙了蹙眉头,脸上、身上很快地渗出一层层冷汗来,惨白的嘴唇慢慢变成乌青色,全身抖如筛子,半个时辰后,嘴唇的颜色才慢慢恢复成淡粉。

辛大夫将银针一一收回,放回诊箱里面后,这才放管家刘承明等人进来。

刘承明第一个冲进来:“辛老头,大人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辛大夫牛眼一瞪:“怎样?暂时还死不了,但再来几次,就是华佗再世也救不了他!”

盛京的人都知道,穆府的刘管家性烈如火,轻易不能惹,却鲜有人知道,穆府的辛大夫牛心古怪,两个老头年纪加起来过百,却经常直眉瞪眼,争得面红耳赤。

刘承明果然也跟着瞪起了牛眼:“你这糟老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现在该怎么弄?大人这是没事了吗?”

辛大夫哼了一声,胡子跟着一抖一抖的:“让人马上备热水,泡足一个时辰的药澡后,将这药兑水化开喂给他喝。”

说完,他提起诊箱就走人,刘承明在后头梗着脖子喊道:“你这么急着走干吗?又不是赶着去投胎,萧小子的伤口还没有看呢!”

“你这破老头,老夫要回去睡觉,就是天塌了,都不许让人来打扰,否则老夫明天弄一副药,泄得你半个月都下不了床!”辛大夫烙下狠话,甩袖走人,刘承明在身后气得跺脚,让小厮赶紧去烧热水。

辛大夫哪里管那么多,抱着诊箱头也不回而去,只是路过萧辰羽身边时,模样甚是倨傲地丢给了他一瓶金疮药。

萧辰羽做出一脸“感激涕零”的样子:“谢谢辛大夫。”

辛大夫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作为回应。

在这府里,有两个人是不能得罪的:一是眼前的辛大夫,二是掌厨的何妈。

得罪辛大夫,一剂药让你死去活来;得罪何妈?一餐饭让你一泻千里。

*****

雪纷纷扬扬地下了整晚,直到次日清晨才停止。

桑柔推开门,只见满眼飘白,外面银装素裹,路边的枯枝被积雪压得低下了头,她呵出一口白雾,将手拢进袖子里,踩着雪咯吱咯吱地走出了家门。

她准备先去城东徐大夫那里把药给抓了,然后再去在城西的审察司,跟他们说她愿意接受这份差事。

接受这差事,其实不完全为了生计,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她很欢喜仵作这份差事。

她喜欢从死人身上找出证据,帮他们说出冤屈的感觉,那种感觉就跟将满是灰尘的屋子打扫得一尘不染般,让人无比的舒爽。

天启皇朝采取街巷制,以户籍管理居民居住地带,按职业划分居住地带。

盛京规划成东南西北四区,皇城在东南隅,城东城南多是权贵宅邸,朱门绣户,城西北设有军营,城内集中设东西两市,而她居住的城北,则是出了名的穷人区。

一进东门,熙熙攘攘,一片繁荣,妙春堂门前更是被围拢得水泄不通。

妙春堂的徐老先生在世时悬壶济世,对穷人常施医赠药分毫不取,深得民心。

徐老先生过世后,其子徐鹤轩接手妙春堂,将其发扬光大,是以妙春堂前门庭若市是常有之事。

只是今天这场面,不似询诊,更似吵架,她远远便听到了一妇女响亮刺耳的咒骂声。

桑柔无心围观热闹,只是要进去妙春堂必须挤过外三层里三层的人群,当她挤到人群中央时,看到一名身着紫色挑金宽袖褙子、白色云纹锦裙的中年妇人正在掌掴一个瘦小的男童。

男童被打得泪流满面,两颊肿得老高:“大娘,锦儿没有偷东西。”

妇人柳眉一竖,揪住男童的耳朵往上扯:“没偷?没偷这金钗又怎么会在你身上!你跟那你下贱的妓||女母亲一个德性,生来就喜欢偷,一个偷人,一个偷东西,没廉耻的狗东西!”

相比男童的瘦弱,妇人长得体格高大,身姿肥胖,男童的耳朵一下子就被揪裂了,男童痛得尖声大哭,却不敢反抗。

有不少热心的人觉得孩子可怜,忍不住帮腔劝说,却全部被妇人给呛回去了:“本夫人管教自家的孩子,何时轮到你们这些外人多嘴?”

众人气不过,却也没法子,这的确是他人的家务事,只要没弄出人命来,就是官老爷来了,也不得干预。

忽然,一个身穿淡蓝色绵布直缀的男子从人群中冲出来!

蓝衣男子一瘸一拐地奔到妇人面前,一把扭住她的手臂,双眼发红地瞪着妇人,一脸阴鸷道:“放开他,否则我拧断你的手!”

妇人痛得哇哇叫,肥硕的身子挣扎着:“再不放手,本夫人教你粉身碎骨!”

妇人的话刚落地,只听“咔嚓”的一声,那男子竟将她的胳膊生生拧脱臼了!

妇人杀猪般地叫了起来,男子却还没完,一脚将妇人踹倒在地上,还待抬脚再踹时,一个妙春堂的伙计冲过来拉住他:“徐大夫,这可是昭阳薛氏的夫人,打不得啊!”

那蓝衣男子被伙计揪住,正好身子被扳向了她这边,桑柔一看,不禁大吃一惊,眼前一脸戾气的男子竟然是徐鹤轩徐大夫!

桑柔实在没办法将眼前这个一脸戾气、双眼通红的男人,跟印象中那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联想到一起。

徐大夫宅心仁厚,性情温和,她认识徐大夫四五年,还不曾见过他今天这副模样。

妇人的丫鬟买东西回来,见到此景,吓得连忙上前扶起妇人,妇人痛得脸色煞白、冷汗直流,嘴巴上却还不依不饶:“你这竖子,本夫人定教你吃不了兜着走!”

天启国有五大世家,分别为:阳河郑氏、西陵卢氏、陈郡裴氏,陇安李氏、以及昭阳薛氏,五大世家门第高贵,身份显赫,是世代为官的名门望族。

而这妇人的郎君薛康是薛家的庶子,虽是不受宠的庶子,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依然不是一般平民百姓得罪得起的。

听得妇人的话,桑柔蹙了蹙眉头。围观的百姓气不过妇人的嚣张跋扈,纷纷仗义:“徐大夫,你莫担忧,这毒妇要是敢寻你不是,我们定联名告到审察司,为你伸冤昭雪!”

“对,我们联名为你申冤,哪怕是要告御状,我们也敢拼了!”

妇人一嘴难敌众舌,在百姓的怒骂声中带着丫鬟愤然离去,被打得浑身是伤的男童紧跟其后。

围观的人群散去后,徐鹤轩这才看到站在一旁的桑柔,脸上闪过一丝羞赧的神色,抱拳作揖道:“在下失礼,让秦姑娘见笑了。”

眼前的男子身姿颀长,容貌俊秀,此时已经恢复了平时谦和温润的模样。

桑柔欠了欠身:“徐大夫古道热肠,何来的失礼?”

听闻桑柔的话,徐鹤轩脸上的尴尬神色这才稍稍褪去了些许:“秦姑娘是过来给令尊抓药的吧,令尊身体如何,可还有咳血?”

桑柔随他走进妙春堂,微蹙眉道:“还是老样子,每到入冬便会咳血,这次麻烦徐大夫给开两个月的剂量。”

由于生活拮据,她一般只抓半个月的剂量,听到她的话,徐鹤轩不由顿住脚步,眉头不着痕迹地蹙了蹙:“我听刘兄说你被京兆尹府给辞退了,你莫不是要离开盛京?”

徐鹤轩口中的刘兄名唤刘有才,是京兆尹府的一名小捕快。

桑柔摇头:“是要离开盛京,不过离开的人是家父,我找到了新的差事,因无暇照顾家父,所以准备送到他老人家到乡下去养病。”

徐鹤轩微蹙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原来如此,我一会重新开张单子,让伙计加味茯苓进去,茯苓能健胃安眠,可使令尊少些不适。”

徐鹤轩原本就生得俊朗,这一笑犹如春风拂面,惬意人心,很具感染力,饶是桑柔跟他相识了数年的人,也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跟着嘴唇弯弯道:“那就有劳徐大夫了。”

徐鹤轩走到桌几前,一边重开单子,一边道:“秦姑娘客气了,只是不知秦姑娘在何处谋差?”

桑柔微一垂眼之间,眼睛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桌几下方:“到审察司做仵作。”

徐鹤轩手中的笔头一顿,墨汁浸透纸张,这纸只能作废了。

须臾,徐鹤轩回过神来,赶紧换过一张纸重新写过,却不再言语。

桑柔实在有些捉摸不透徐鹤轩的意思,再看时,他脸色已恢复正常,站起来将手中的新药方交给伙计,嘴巴张了张,正待说话时,伙计过来说有病人需要他亲诊,于是他作揖离去,直到她提着药离开,两人都没能再说上一句话。

从妙春堂出来,她马不停蹄赶往审察司。

*****

穆府隐月楼。

卫展风便端着辛大夫开的药汤和参粥走进来:“大人,该用膳了。”

穆寒头埋在卷宗里:“知道了,先放在那里,我一会再吃。”

卫展风将盘子放在圆桌上,单脚跪在地上抱拳道:“属下该死!大人遇刺,属下却没能尽到保护大人的责任,请大人责罚!”

穆寒这才从卷宗中抬起头来:“吩咐你去送人的是我,你又何罪之有?起来吧,昨晚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卫展风站起来,摇头道:“没有,秦姑娘走路回去后,直到早上才出门去城东妙春堂抓药。”

他站起来,移步到圆桌旁:“那么晚,城门早关了,她是怎么进去的?”

“秦姑娘没有从城门回去,岳山山头上的城墙有一处破洞,秦姑娘从那通过,翻过山头回到城里的。”

穆寒抬头,眸色微亮:“这么说,她是钻狗洞回去的了?”

卫展风:“……是。”

那破洞的确是个狗洞,刚才他觉得用“钻狗洞”来形容女子不是很好,所以才说成破洞,只是没想到大人如此直白。

穆寒慢条斯理地喝着粥:“没什么事,你先下去吧。”

卫展风恭敬地作揖应道:“是,大人。”

他转身离去,却在门口时又被叫住了,只听身后传来一把低沉的声音道:“我吩咐你暗送秦姑娘回去的事情千万不可以跟任何人讲,尤其是萧大人。”

卫展风微微一怔:“属下明白,绝对不会跟第三人说起这事!”

卫展风匆匆离去,没注意到窗沿下蹲着一个人,那人跟螃蟹似的横着走,俊朗的容颜上挂着一个得逞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摸下巴,怎么觉得男二童鞋森森爱着寿司大人呢?这章,女主连酱油都么得打!就是这么任性,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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