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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密文学 > 美人仵作秦桑柔穆寒秦吉了 > 第14章 信任
 
“你过来……”穆寒眼皮微抬,淡淡道:“帮我把笔和墨拿过来。”

她走过去拿起笔墨放到他旁边的桌子上,穆寒拿起毛笔,蘸了蘸墨汁,将有关冰湖女尸的尸单填写完整。

他的手指白皙而修长,骨节分明,曾经她以为徐大夫的手指是她见过最好看的手指,可今日一看,江山易主。

他的字银钩铁画,笔笔刚健有力,大气洒脱中带着点张狂,只是那张狂恰到好处,多一分则满,少一分则俗。

人说字如其人,人如其字,这在他身上,倒是恰如其分了。

穆寒将尸单补充完整,将其放在桌子上,屋子里一下又安静了下来。

她往他的双腿扫了一眼,踌躇了一下道:“今天真是多谢穆大人。”

他语气极淡:“别想太多,换作其他人我也会这么做。”

“……我知道,但还是要谢谢你。”

“嗯。”他过了好一会才应了一声。

萧辰羽回来时,从窗户看到桑柔站在穆寒旁边,男俊女俏,美如一幅画,眉头不由蹙了蹙。

他虽三番几次打趣穆寒和秦桑柔,其实并非真想撮合他们。

秦桑柔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但身份太低贱,自是担当不起一品夫人这个尊贵的身份。

再则,在他看来秦桑柔性情过于要强倔强,并不是最适合穆寒的人选,在他心里,始终还是穆谷雪跟穆寒最为匹配。

萧辰羽想起那个柔情似水、一举一动都让人如沐春风的美丽女子,嘴角扬起一抹笑容,撩帘走了进去。

萧辰羽在圆椅坐下,看着桑柔道:“秦姑娘,这蒸骨的时间可到了?”

她摇了摇头:“还没有,还需要一个时辰。”

萧辰羽看了穆寒一眼,嘴角微勾笑道:“如此甚好,我们便来谈谈今天午时在西郊小树林所发生的事情。”

她嘴角抿了抿,语气淡淡道:“萧大人请讲。”

从西郊小树林开始,萧辰羽便对她产生了戒心,她肯定不会以为刚才毒舌了那么一句,便能打消对方的疑虑,该来的终究会来。

“你说你到西郊小树林去,是为了采一种叫蓑衣莲的野草?”

“嗯,前日验尸时我在无头尸体上发现了这种野草的碎团,为了确认我的判断,便想采摘一些回来做对比。”

“这种野草只有西郊小树林才有吗?”

“不是,平日里到处可见,只是最近连日下雪,城西河边附近的的蓑衣莲都被喂猪的农妇连根拔掉,城北又太远,几者相舍之下,我便选择了西郊小树林。”

萧辰羽显然没有相信她的话,挑眉看着她:“也就是说,在你去西郊小树林之前,根本不知道那里会出现两具尸体?”

桑柔抬眸跟他对视,脸上一片清冷:“萧大人怀疑两个死者是我杀死的吗?”

萧辰羽狭眸稍稍眯成缝:“这只是查案的流程——不放过任何一个疑点。”

她声音冷了几分:“请恕桑柔愚昧,没法猜到大人的九曲心肠,大人有话请直讲。”

“既然这样,我便直说了,你一发现蓑衣莲碎团,隔天便到西郊小树林去找,这一找,便出现了另外两具尸体,你不觉得这未免太巧合了吗?”

桑柔双眼清亮地看着他:“没有解释,就是巧合,萧大人若是不信,桑柔也没办法。”

萧辰羽千前算万算,就是没算出她会是这种态度。

他被将了一军,扭头去看穆寒,可后者一脸淡漠,只是长眸落到桑柔身上时,带上几分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欣赏。

“这个问题暂且不论,秦姑娘,可认得此物?”萧辰羽说着从袖袋里面拿出一方叠好的白布,展开,只见里面放着几十枚银针,针头上闪着墨黑的幽光。

桑柔望了一看:“我想就是黄口小儿都认得此物是银针。”

“没错,的确是银针,可秦姑娘是否知道这银针的针头上抹了见血封喉?你又是否知道这银针是从何而来?”

见血封喉!

一种杀人不见血的剧毒,在几息之间便可要了一个人的性命。

桑柔微蹙眉:“从何而来?”

“从西郊小树林那只扑在你身上的野狗身上取出来的。”

她心重重跳了一下。

当时萧辰羽手中拿着的是飞镖,而非银针,换句话说,当时在西郊小树林的,不止他们这些人,还有另外一个人,而这个人不仅藏了起来,而且还在危险的时刻出手帮了她。

对方是谁?

为何救她?救了她为何又不出现?

萧辰羽看她的脸色,嘴角微勾道:“这人武功高强,擅于使毒和银针,秦姑娘可知道这个人是谁?”

桑柔想了一下,摇头:“桑柔不知。”

萧辰羽轻笑了一声:“那秦姑娘一身的武功是哪里学来的,据我所知,令尊并不懂得功夫。”

“不过是一些花拳绣腿,算不上功夫,萧大人若是想核实,可到京兆尹找一个王大军的捕快。”

“这个你不必担心,我自会派人去调查”萧辰羽说着,往身后的椅子一靠,桃花目凉凉地看着穆寒。

穆寒没看他,望了望外面的天色道:“焦尸应该蒸得差不多了,秦仵作,把尸单和笔墨一起带上。”

桑柔扭头看着眼前有着倾世容颜的男子:“穆大人没怀疑我?”

穆寒扭头,对上她的翦水双瞳,淡淡道:“我相信自己的眼光。”

他的眼眸幽深漆黑,深不见底,她的心仿佛被猫抓了一下。

她垂下眼眸,对他作揖抱拳道:“桑柔不会辜负大人的一番信任。”

穆寒点点头,脸色有些淡漠地转动轮椅行了出去,桑柔抿了抿嘴角,拿上放在桌上的尸单和笔墨,小走几步跟了上去。

两人由始至终不曾再看萧辰羽一眼,风吹过,柴门吱呀作响,萧辰羽回过神来,顿时有些不是滋味。

他怎么有种被孤立的感觉?

桑柔和穆寒等人来到石炉室时,焦尸已经被放在床板上。

她将烛火拿近尸体一照,只见烛光之下,尸骨上出现了好几处红色的血痕,其中以右胳膊的关节、脖颈后方、以及双耳的部位特别明显。

萧辰羽赶过来,桃花目扫过尸体,回头问她道:“秦仵作,这几处伤痕说明了什么?”

“从这几处血痕来看,死者生前右胳膊关节应曾经脱臼过,脖颈后方有被钝器袭击过的痕迹,而双耳……”

说到这,她顿了一下:“双耳应是生前遭受外力因素而掉落,而不是在烧尸过程中被烧毁。”

之前验尸时,她有注意到尸体双耳丢失的情况,当时以为是尸体在燃烧的过程被烧毁,可是如果身体部位是在燃烧过程被烧毁,此刻耳骨的地方便不会出现红色血痕,而现在出现了,那便说明死者的双耳不是在燃烧的过程中自然脱落,而是生前被人撕裂或者用利器砍掉。

她蹙眉,这几具尸体生前所遭受的虐待,一具比一具残忍。

卫展黎忽然走了进来,对着穆寒作揖拱手道:“大人,薛氏派了人过来认尸。”

桑柔的手一顿,抬头看着卫展黎道:“哪个薛氏?”

“昭阳薛氏。”

“徐大夫,这可是昭阳薛氏的夫人,打不得啊!”这句话忽的涌进她的脑海,桑柔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她的手底下正好放着一瓶醋,醋瓶子的盖子没有盖紧,她的手打在醋瓶子上,醋瓶子倾倒,里面的醋流了出来,浓郁的醋味瞬间弥漫整间石炉室。

桑柔被醋味一刺激,瞬间回过神来,她微抬眸扫过站在她对面的两个人,心一沉,赶紧垂下眼眸,将倾倒的醋瓶子扶起来。

如她所料,穆寒和萧辰羽自然没错过她神色的异常。

穆寒对卫展黎点头道:“让人进来。”

“是,大人。”卫展黎应声而去,不一会,带着一男一女走了进来。

男的年约二十七八岁,长得矮小而瘦弱,但一身华衣盛服,一看便知身份不菲;跟在他后面的女子一身丫鬟打扮。

两人进来后,立刻朝着穆寒和萧辰羽跪下磕头道:“草民薛康/奴婢红梅叩见两位大人。”

穆寒淡漠道:“起来说话。”

“谢大人。”

“薛康,失踪人士薛张氏是你何人?”

“是荊妻。”

“她身上有何明显特征?”

“荊妻口中右下方倒数第二颗和第三颗牙齿皆镶过银膏。”

“尊夫人胳膊或者脖颈之处可曾受过伤?”

薛康想了一下,有些不确定道:“荊妻失踪之前,其左胳膊、不对不对,好像是右胳膊脱臼过。”

穆寒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一双长眸冷峻渗人:“到底是左胳膊还是右胳膊?”

薛康被他的眼风一扫,吓得跪在地上,唯唯诺诺道:“草民该死,草民记不得了。”

脱臼这样大的伤患,他都能忘记,两夫妻感情可想并不融洽。

红梅“砰”的一声也跪了下去,磕头道:“启禀大人,我家夫人受伤的部位是右胳膊,大约是在十日前,我家夫人到城东王夫人府中做客,回来的路上跟妙春堂的徐大夫发生了冲突,夫人的胳膊便是被徐大夫扭伤的。”

桑柔的脸色有些发白,当日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只是她绝对不愿意相信,徐大夫会跟这宗杀人案扯上一丝的关系。

那日徐大夫的情绪的确有些失控,可这完全可以理解,当时在场的百姓,哪一个不是咬牙切齿的?只是寻常百姓生怕惹祸上身而不敢跟薛张氏直接起冲突。

穆寒眼眸闪过一丝不解:“徐大夫?”

萧辰羽解释道:“是妙春堂徐老爷子之子徐鹤轩,徐老爷子逝世后,便由他接管妙春堂,据我所知,这徐大夫性情温和,跟徐老爷子一样,一直行善践德,是盛京出了名的大善人。”

丫鬟红梅以为萧辰羽怀疑她说谎,吓得又是一阵磕头:“大人奴婢没有说谎,当日我家夫人跟徐大夫发生冲突时,有很多人围观,他们皆可证明我家夫人是被徐大夫扭伤了胳膊,导致脱臼。”

“你是否说谎,本官自会派人去调查核实,你们二人过去看那边的尸体,看是否能确认死者便是失踪的薛张氏?”

薛康和红梅二人同声应好,站起来朝桑柔面前的床板走过去,二人看到床板上的焦尸时,脸色皆是一片煞白。

桑柔待他们走近后,掰开尸体的嘴让他们两人仔细辨认,尸体焦臭的味道扑鼻而来,薛康两嘴一酸,跑到一边“哇”的一声呕吐了出来。

红梅虽脸上也是菜色,但比起她的主子薛康来,反而胆大很多,只见她走近床板,低下头细细地观看着焦尸口中的镶牙。

穆寒淡漠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如何?可认出什么来?”

红梅回身又跪了下去:“启禀大人,这尸体镶牙的位置的确跟我家夫人的一模一样,只是我家夫人身高五尺,这尸体看上去似乎矮小很多。”

“人在烧焦后,体重和身长都会减少。”桑柔解释道。

“娘子啊,你死得好惨!”薛康听到尸体确认是薛张氏后,瘫坐在地上哀嚎了起来:“大人,请您为我家娘子做主,一定要将杀人凶手绳之以法,还我娘子一个公道!”

穆寒面无表情,声音冷如冰:“薛张氏失踪的时候,你在哪里?”

薛康哭声刹止,吞吞吐吐道:“草……草民在外面跟朋友喝酒。”

“在哪里喝酒,又是跟何人喝酒?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

薛康浑身一个哆嗦:“荊妻失踪时,草民在怡红院和柳翠姑娘喝花酒,怡红院的妈妈和姑娘都可以为草民作证。”

穆寒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薛张氏失踪被人烧死,你应该很开心吧?”

薛康眼眸飘忽不定:“草民愚昧,听不懂大人是什么意思?荊妻失踪,草民食不知味、夜不能寐,何来的开心之说?”

穆寒嘴角淡漠一勾,冷笑道:“薛张氏才失踪一天,你便迫不及待地将外头的姘头接回府中,做戏都不懂得做全套,你的确很愚昧。”

薛康心中大惊,表面强做镇定:“这是草民的私事,跟荊妻失踪又有何关系?”

“事到如今,你还想抵赖?薛张氏性情泼辣野蛮,对你轻则痛骂,重则鞭打,令你丢尽了男儿的颜面,你因此怀恨在心,暗中买凶叫人杀死自己的妻子薛张氏,然后再到衙门报案假装失踪,你之所以敢在薛张氏才失踪一天便接姘头回府,那是因为你从一开始便知道薛张氏已经死了,永远也不可能回来,所以你才敢如此放肆,薛康,可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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