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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密文学 > 美人仵作秦桑柔穆寒秦吉了 > 第32章 矛盾(1)
 
桑柔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回去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暖香斋的,她再次病倒了。

烧了两天两夜,何妈说她一直在说梦话。

清醒的这天,徐双来穆府找她。

“秦姑娘!”徐双一见到她二话不说就給她跪下。

她知道徐双来找她是为了什么,却无能为力,她让徐双起来,徐双不愿意。

“徐双想求秦姑娘到穆大人面前为徐大夫求情美言几句,徐大夫虽然犯下这等罪,可是他也是被逼的!当初若不是孙老夫人那毒妇人如此残害徐大夫,现如今他应该是他大门户的公子哥,怎么会害上这种不可思议的疾病来?”

“这些年来徐大夫一直活得很不容易,直到现在他还会经常从噩梦中醒过来,我每次想起徐大夫小时候过的那些日子,就忍不住落泪,徐大夫真是太可怜了,他是被逼害上这种病的,要是没有这种病,他也不会到处杀人,这一切的根源在于孙老夫人,该死的人是她!”

“秦姑娘,你跟穆大人接触的机会多,你替我们求求穆大人,求他从轻发落!”

桑柔只觉喉咙干涩,发不出声音来。

徐双这是在异想天开,就不说她只是仵作身份,不得干涉案情,就徐鹤轩犯下的罪来说,谁求情都没用。

他连杀三人,根据当朝律法,他会被当众处斩,或处于凌迟!

想到这点,她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捏住了,让她几欲不能呼吸。

徐双看她迟迟没有答应,脸色一变,咬牙切齿看着她道:“我以为秦姑娘是那种感恩图报的人,没想到居然也是一个狼心狗肺的小人!”

“当初要不是徐老爷子和徐大夫救你和你爹,你们早就饿死街头了!现在不过让你去给徐大夫求个情,你都不愿意,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而且这事还赖你,如果不是你,徐大夫怎么会暴露自己的行踪?怎么会被抓获?”

她唇色尽褪,她被徐双的目光刺得浑身一缩,连忙后退了几步。

徐双说的没错,是她害了徐大夫。

如果当初她不去密林里找蓑衣莲,她就不会撞上姚香儿的尸体,更不会被野狗袭击,那么徐鹤轩就不会为了她而出手,这样一来,他就不用暴露自己的行踪,被穆寒找出破绽而最终被抓获,那他现在就不用死了。

徐双走了,带着满心的愤恨和对她的诅咒走了。

“秦桑柔,从今以后我徐双不再认识你这个人,你、你会不得好死的!”

当夜她再次发起烧了,她身子一下子如坠冰窖,一下子又仿佛置身于火炉之中被炙烤。

她梦见了第一次见到徐鹤轩的情景。

当时她爹满身是血地被人抬回来,隔壁的张叔帮她找来了郎中,可那郎中来了之后,只看一眼就说不中用了,让赶紧准备后事。

任是她心智再早熟,可那时候也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听到郎中的话,她吓得流泪不止,若是她爹真的去了,那她在这个世界上就孤零零一个人。

后来不知道是谁无意中说到城东妙春堂的大夫妙手回春,说不定能救她爹一命,她听完二话不说便疯了一样跑出门,到城东找人。

那日大雨磅礴,她无数次摔倒在泥路上,脚被鞋子磨出了水泡,全身更是被雨浇得跟落汤鸡一样,可是她不敢停,生怕一停下来,她爹就没救了。

城东到城北足足一个多时辰的路程,当她找到妙春堂的时候,天色已晚,加上又下雨刮风,妙春堂早已经关门。

她还记得当时那种冷切心扉的绝望,如同寒冬腊月被人从头浇了一盆冰水一般,不知道是冷,还是害怕,她全身不住地颤抖,她一边哭一边拍打着妙春堂的门,求他们救救她爹。

雨太大了,雨声盖住了拍门声,也盖住了她的哭声,在那半个时辰里面,没有一个人过来看她,天地之间仿佛就只剩下她一个人,就在她几乎要绝望之时,门“吱呀”的一声忽然被打开了,她看到了门后面走出了一个长身玉立的少年。

他看到她时,仿佛吓了一跳,她当时的样子应该很可怕吧,披头散发,全身湿透,脸庞黑灰,她生怕他跑掉,从地上跳起来一把就抓住他的手臂,他月白色的衣袍上顿时多出两个黑色的手印。

“求求你,救救我爹,他快要死了,求求你!”她泣不成声。

他长长的眼眸扫过衣袍上的手印,她敏感地捕捉到了,以为他嫌弃自己,她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给你洗,你让大夫出来,救救我爹好不好。”

她以为他肯定会生气,可是让她意外的是,他朝她露出一个如水中浅月般朦胧美好的笑容,然后从袖子里面掏出一条干净的白布递给她,温和道:“别急别急,你先把自己擦干,可别着凉了,我这就去给你叫大夫过来。”

后来他和徐老爷子冒着倾盆大雨跟她回了城北的家,连夜给她爹治疗,用了三个多时辰,愣是把她爹从鬼门关给抢救了回来。

后来他们知道了她家的情况,非但分文不取,还经常救济他们,就如徐双说的那样,如果不是他们,他们父女俩早就饿死街头了。

画面一转,徐鹤轩穿着当年那身月白色长袍,忽然站在她面前,哀怨地看着她:“秦桑柔,你为什么不肯救我?难道你真的跟徐双说的那样,是个忘恩负义的人?”

她摇头,想为自己辩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看着他干流泪。

忽然!

不知道从哪里跑出两个衙役,一把抓住徐鹤轩,将他按跪在地上,一个刽子手出现在他背后,高高举起手中的刀——

“咔擦”的一声,徐鹤轩的头被砍断,滚落到她的脚下,血淋淋,双眼至死都没有合上,瞪着她,仿佛死不瞑目。

“啊——”她吓得浑身哆嗦,发出一声尖叫,随即整个人醒了。

夜色昏沉,窗淡淡的月光透过窗子撒下来,四周寂静无声,风一吹,她打了一个哆嗦,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心还在剧烈地跳动着,她忽然觉得口干难忍,摸着床走到桌子旁,想去给自己倒杯水,门就在这个时候被打开了,淡淡的冷香随风飘进来。

她抬头,看到他站在门口一脸担忧的神色,不由怔了怔。

他应该是匆忙中赶过来的,他头上没有别发髻,一头如墨的长发随意倾泄下来。

她脸上还有没有来得及干掉的泪痕,眼睫边上覆盖着一两滴小水珠,双颊因为发烧而呈现不正常的酡红,赤脚站在地上,露出一双羊脂玉似的秀脚。

他脑海中忽然涌现那日在密林时,握着这双秀脚的触觉,细腻光滑,白皙如玉,宛若一朵盛开的白婵花。

他喉头微微滚动了一下,头微偏过去没看她:“我听到尖叫声。”

桑柔眼皮微微垂着:“我没事,只是做了个噩梦。”

他“哦”了声,便没有声响,眼眸扫过她**的脚,沉默了一下还是开口了:“你才大病初愈,光脚容易着凉。”

曾经也有个人小心提醒着她不要着凉了,可是现在这个人被她害得关在大牢里面,等待他的将是死亡的召唤。

她抓着桌沿的手忽然捏紧了,猛地抬头看着他:“我梦见徐大夫被砍头了,死不瞑目地看着我,他问我为什么要忘恩负义。”

穆寒的眉头渐渐蹙了起来,他回头看着她,良久才叹道:“你在怨我?”

他的声音在夜色中更显冷情,却依然悦耳。

是的,她心中是有怨气的。

她生气他利用了自己,让徐大夫因此而放松了警惕,当日她就有些怀疑,他为何要带上自己。

当时萧辰羽三番几次怀疑她包庇徐鹤轩,而他却对她说,他相信自己的选择,她以为他是真的相信自己,原来到头来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

他所说的、所做的,不过是想稳住她的情绪,然后利用她让徐鹤轩上套。

她怎么就那么傻呢?

穆寒闭了狭长的眼眸,似疲倦:“这事是我对不起你,可你得明白,徐鹤轩犯的是死罪,他受到制裁是迟早的事情。”

桑柔只觉心凉到了底:“你走吧,我暂时不想见到你。”

穆寒看着她眸色幽暗,眉头蹙起。

桑柔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良久后,门“吱呀”的一声被关上,他走了。

桑柔站在原地半天,一股悲恸从心底涌上来,如滔滔不竭往上涌的泉水,止也止不住。

最终她还是决定去见徐鹤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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