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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密文学 > 王香芸姜一聪 > 飞燕来袭(一)
 
一转眼就到初冬了。香芸看到姜一聪里面穿了件秋衣,外面还穿着夏天的衣服,看他的脚上也没穿袜子,鞋子也破了,十趾都有三个都探头了。另外,还听和姜一聪同村的姜雪萍说,他只有到学校才穿上鞋子,在路上的时候,他怕破费鞋子,都是把鞋子给脱了,赤着脚走路的。总之,无论是自己看到的,还是从别人那里听到的,这都让香芸心里难受。

香芸的大哥已经结了婚。大哥,大嫂一起去河北上鞋子去了,半年回来一趟,能赚上三四千元。二哥当兵去了,三哥跟人学木匠去了。所以香芸的家,在当时的农村,日子还算是过得去的。香芸把二哥留在家里的衣服裤子,看看哪些还能穿的,就打包起来。母亲问她要做什么,她就如实把姜一聪家里的情况说给母亲听。母亲说:“这里还有两双你三哥不穿的鞋,扔了挺可惜的,你刷干净了,一块儿带过去。”

香芸知道姜一聪的自尊心很强,如果就这样直接给他,他肯定不要,得想个办法才行。

她在家里找了个纸箱,把要带的衣物全部整齐的放在里面,并在开口处用透明胶纸封住了。等下午到学校的时候,左等右等,不见姜一聪来。从“姜大头”那里得知,他母亲生病好几天了,他们家菜地里的大葱沟,还没有封上,他封葱沟去了。唉,香芸想起刚学的文言文,难道真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晚自习课上,她看到姜一聪趴在桌上,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她的心又开始泛酸。她轻轻的推了他一下,递给他一张纸条:等下了晚自习,你在校门口等我一下。姜一聪一看这纸条,顿时清醒多了。他狐疑的看了香芸几眼,跟往日没有异样,于是便认真看起书来。怕太多人知道这事,姜一聪就让“大头”先回去。自己一个人站在校门口的一个角落里等。看着香芸抱个大纸箱子出来了,就赶紧迎了上去。“这里面是什么啊?给我的吗?”姜一聪有些吃惊。“不要问,回去打开就知道了。”“如果很贵重的话,我就不拿了。”香芸看着一聪一本正经的样子,就笑了:“你以为我是腰缠万贯的大财主啊!”香芸推了推姜一聪,“你若不拿走,明儿,我就把你那蝈蝈笼子给提回来。”姜一聪没办法,只好乖乖的抱着箱子回去了。

回家打开箱子一看,最上面有一封信。再看看信下面,有一双和自己鞋子码数一样的新蓝色力士鞋,还有两双码数稍大一点的黑呢子布面,白胶底的鞋子。其余全是他从没穿过的布料很不错的外套,毛衣,裤子。他打开信一看,娟秀的字体出自香芸之手。内容如下:一聪,请原谅我这么做,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这是我现在正在当兵的二哥在家时穿的衣服,他以后都穿军装了,这些衣服就用不着了。其实,前两年我二哥的衣服都是由我三哥接班的,这两年,我三哥个子长高了,所以这衣服就剩下来了。我母亲本来打算送给我表哥穿的,谁知道我表哥这两年没见,长的比我三哥还高,也穿不上了。我觉得你现在穿,正合适,所以没经过你同意,强塞给你了,希望我没伤害到你。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能穿上他们,那样我会觉得我二哥就在我身边。如果你不穿,就当是看不起我了。还有,我从没拿你当外人看,请你也不要拿我当外人看……香芸

看看这衣服,姜一聪的心里真是五味杂陈。任何一个男人,即便他现在还只是个男孩,他也想在自己喜欢的女孩的面前活得有颜面些。可现在呢,还需要她的救济与施舍。不过,看看这信,若再用“施舍”与“救挤”这两个词去形容她,的确又真真辜负了她的一片苦心。姜一聪在新华书店里看到一本诗集,上面有位外国爱情诗人写道:在自己所爱的人面前,他愿做一条狗,他愿她牵着自己脖子上的那条狗链,到处走。姜一聪想自己虽然不会在爱的面前卑微成这样,但若让他辜负她的那颗真心,他是坚决不会做的。

看着一聪穿上了二哥的衣服,听着女同学在宿舍里说班长这段时间看着帅时,香芸心里多少有些安慰。姜一聪发现自从穿上香芸拿过来的衣服鞋子后,在学校的回头率是唰的往上涨,以前的不足10%,到现在的99%。不由得感叹:人真是肤浅的动物,永远只在乎外面那张皮。

镇文化教育宣传部决定元旦那天在芦花院举办一次全镇中小学歌咏比赛。为了赢得这场比赛,学校一个月前就开始在各班选拔人才。这些被挑选的男女生,没有一个是“矮丑挫”的,全是“高白美”。至于他们是不是每个人都唱歌唱得好,倒说不准。毕竟是大合唱,即便是有几个公鸭嗓子,也是可以滥竽充数的,重点是得让观众和评委能赏心悦目。学校的领导在二年级一班,选出三个才人:毛小伟,王香芸,另一个就是从没有人听见他唱过歌的姜一聪。姜一聪因为家务事多,抽不出时间来练习,于是就退出了。全校一共抽出30个人,每天下午第三节课处活动时,统一在教学楼前的空地上进行练习,有音乐老师亲自坐阵指挥。

每天下午的这个时间段,楼上楼下的栏杆上趴满了人,大家很少有人是来听歌的,大部分是来看俊男美女的。30个男女同学,都穿成统一服装,外面黑西服,里面白衬衫,唱着同一首歌。特别是唱《黄河大合唱》的时候,这种派头配上雄壮激荡的旋律,不知身在其中的歌者们的心情如何,反正身处在教学楼上的人心情都振奋得不得了,只觉得那30名学生,个个成了英姿飒爽的风云人物了。有的人说,前排左数第三的那个女孩长得太漂亮了;有的说,最后那排右四那男生长的太像某个香港明星了。一次排练完了,解散的时候,音乐老师把毛小伟给单独留下来了。“你在唱歌的时候,应该把眼睛放在总指挥这边,而不是放在前排左边第三个女生的身上。你这样做,会破坏整体的和谐性,你懂不懂?”毛小伟惶恐的点了点头。“再过三天,就要比赛了,你一定要给我记住了,要朝总指挥那里看,要目不转眼的看着他。”音乐老师再三叮嘱。

“姜大头”从外面跑进来,推了推正在看书的姜一聪,幸灾乐祸的说:“那毛小伟只要在下面一唱歌,就拿眼睛盯着王香芸,刚才音乐老师忍不住了,就把他叫住,痛批一顿,笑死人了。”姜一聪,目无表情的凝神看“姜大头”一会儿,又埋头看书了。“唉,咋回事儿,一点反应都没有。”“姜大头”悻悻的走开了。

学校有个规定,全校三个年级,一共12个班,每两班的班长为一组,轮流值日,值日周期为一个星期。值日的具体任务:每天早上,预备钟声响过以后,到各班检查到课人数,以及纪律,卫生等情况。每个周末,都要把全校表现最好的与表现最差的班级登记在学校的大黑板上,供全校师生“瞻仰”。一年级四班的班长是个女孩子,名叫金飞燕,考试成绩总在全阶段前五名。个头也高,性格大大咧咧,长得喜气洋洋的,爱说爱笑的。在校政务处,大家都在讨论谁跟谁一组时,有的说用“抓阄”的方式显得方便些,民主一些。谁知她一听,不愿意抓,她非要跟姜一聪一组,其余的谁爱抓就抓。一年级六班的班长也是个女的,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那个,我觉得还是咱们两个一组,更合适。”金飞燕拍拍那女孩的肩说:“小妹妹,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她用手指着指其他的男班长,“你好好看看,看哪个顺眼的,就挑一个呗!”说得那女孩子手足无措,脸发红。说得其他男生面面相觑,目瞪口呆,随后都向着这个学校光荣榜上,总是稳坐全阶段第一名的姜一聪那里看齐。“我觉得还是抓阄的好,省时,省力,又公平民主。”姜一聪平静的说。政务处主任同意姜一聪的说法。“真是自作多情。”三年级有个男班长,鼻子哼出了一句。金飞燕假装没听见,帮政务处主任准备抓阄用的纸去了。抓阄的结果令金飞燕开心异常,因为竟然心想事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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