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宋衍也以为闵夏染会停下来的时候，她却直走了过去，连视线都收的干脆自然，从车旁路过，进了琴行。
很快，就像是刚才的那一幕没有发生过一样。
宋衍坐回驾驶位，重重的靠进去，暗自长舒了一口气。
怎么这么难。
琴行门关上的那一瞬间，闵夏染尽力维持脸上的不动声色才彻底发生变化，震惊，诧异，慌措，乱...
琴行的行长看到她，一脸和蔼的笑问：“怎么了，怎么行色这么匆忙？”
她摇头，去倒了一杯水握在手里，嘴角却扬起一抹莫名其妙的笑意。
她坚定，那辆车里坐着宋衍。
同样的熟悉感，她不可能会感觉错。
以前宋衍老说她做事喜欢任凭猜测，但是他不知道她的知觉会有多准。
为了证明这一点，她比平日里早结束半个小时从琴行出来。
按照以前，她会在琴行待上两小时。
出来的时候，她环视一圈街景，不经意的模样。
果然，那辆车还在那里。
她径直过了马路，低头发短信，让司机今天晚点来接她，她想去逛逛附近的商场。
低头发短信的时候，她正好从宋衍车前走过。
宋衍带了文件在车上，这个时候他正在看，眼前晃过一道再熟悉不过的身影，他下意识的放下手中的文件，视线跟在闵夏染的身上。
看了一眼时间，比平时早了半个小时。
他沉眉，再度望向闵夏染。
看来，她知道了。
闵夏染已经走至到了前面的路口，在等红绿灯，就在他的注视下，走上了对面的人行道。
她融入进这个陌生的国度，一点也不违和。
修长过膝的长风衣衬出她的身姿，脸上是素雅干净的淡妆，夺走了他的全部视线。
宋衍快步下车，跟着也去了对面的人行道上，不过闵夏染在前，他在后，两个人隔着数几十米的距离，如果不是她刻意回头她不会看到他。
而他却正好能够始终看到她的背影。
微风掠过，她的裙角被吹荡起，她抬手敛了一下发梢，侧目朝路标望去一眼。
他们之间隔着的距离里，还有别的行人，这样他的存在就不突兀，所以也就少了些忐忑。
她慢下来，他也就放缓脚步。
一前一后，他跟着她走。
她进了商场，看似只是偶然经过的模样，没有多大神采奕奕的购物欲望，只是很平静的路过。
宋衍在抬步正要跟进去的时候，电话响起来。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将步伐收了回来，没多做犹豫接通电话。
很恭敬的叫了句：“奶奶。”
对面却并不客气：“奶奶不是宋总该叫的吧。”
宋衍敛眉，看向地面，沉默。
“早上是不是你？”闵奶奶没有多说，直接问。
她指的是早上停在门口的那辆车，不用去问也知道不会是别墅里其他人的车，只会是宋衍。
宋衍没否认：“是。”
闵奶奶深吸了一口气，是那种压下愤怒的镇定：“你这次又想干什么？”
宋衍的声音一直很低，像是知道自己就是那个理亏的人，如外人所说是那个负心的人，现在的他看上去像极了后悔莫及。
“我想见见她。”他看着远处的街景，轻声的开口，蕴含的情愫却是那么重。
*
*
闵夏染闲逛着，走马观花式的走过一家又一家店铺，看上去的样子却是认真的，脚下的步子很慢。
慢到店里的店员都以为她心仪某件衣服，于是热烈的邀请她进去看看。
因为短暂的停了下脚步，店员便拉着她进去了。
她的视线趁这个时候朝身后望去，没有宋衍的身影。
他没有跟进来？
还是还没跟进来？
可是她怎么能肯定宋衍就一直跟在后面。
感觉。
她感觉宋衍是跟来的，可是宋衍现在确实不在，这才是真实的。
她没有多大的兴趣买衣服，但是耐不住店员的热情，也没试，就看了看便买了下来。
出了店门，她左右都看了看，还是不见宋衍。
她觉得自己的直觉没有错，那一定是宋衍。
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坚定，她开始加快步伐，按照原路来的轨迹回走。
但是商场很大，她转了几个拐角根本不可能和刚才一样。
她在人群中找寻那抹身影，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她，一定是他，他一定在。
就像是在梦里的那个声音，说，宋衍在等你。
他在等你。
说要一直等你。
可是她来回都走了两圈了，又走回到了原点。
她撑着墙面呼吸微乱，商场的人这么多，她才知道要找一个人会这么难。
视线扫到一旁的扶手电梯，或许他以为她上楼了。
她立马上楼。
十分钟后，她回到扶手口的栏杆旁，失败而归。
或许这只是她的错觉。
她这样想着，从上而下的扫视着整个商场的人，失落和疲惫。
想起很就以前，她为了报复他，专门在A市开了银河国际购物商场，他们一起剪彩，一起在楼上看开业盛况。
当时商场的人比现在还多，他在她的身边。
她闭了闭眼，想要把自己的情绪缓缓。
没关系，不是就不是。
正当她要放弃的时候，就在她要强行说服自己的时候，商场的广播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低沉，迫切的，醇厚又夹带着温柔的声线。
偌大的伦敦市中心商场，整座商场里回旋着一个中国男子的声音。
他说：“染染，你在不在这里？”
宋衍说话的声音很慢，紧绷的声线不平稳，像是经历过一场剧烈的运动。
“我找不到你了，你来我这里，可不可以？”这样的口吻，这样的不确定，这样的没把握。
像是以前的那样，他说你是我唯一没有把握的一件事情。
他愧对她，他爱她，所以才会这样的小心翼翼。
他找不到她了，问她可不可以去找他。
她听到这里，红了眼眶。
周围的人熙熙攘攘，议论纷纷，在好奇这个人在说些什么。
广播里，宋衍的每一次呼吸声都分外的清晰。
“染染，或者你站在原地，等我就好。”
他不知道她有没有在听，有没有在这座商场里，他又重复了一遍：“你站在原地，等我来找你。”
站在原地，等我来找你。
这不是一贯宋衍对她爱的表达方式吗。
泪，终于还是落下了。
她抬手擦去，拉了一个路人用英语问：“请问广播室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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