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去传中山王进宫！”
见到皇后凄惨的模样，陛下惊恐地对着门外呼喊，整个人陷入了魔怔之中。
安顿好皇后，在高公公的搀扶下，陛下才勉强回到了太宸宫，站在正殿，恍然若失。
昏黄的烛火摇曳着，屋子里的摆设时不时随其抖动。
陛下一个人静静站在这空空荡荡的大殿之上，眼底倒映着屋里的一切，深切的恐惧从四面八方向他袭卷而来。
好像有一抹合影在向他靠近，当他一回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一遍又一遍地打量着，整张脸都因为害怕而扭曲
“不，不……”
口中哆哆嗦嗦地喊着，凌乱的脚步来回旋转，一个不稳，就跌坐在地。
仓皇的脸望着黑洞洞的天花板，瞳孔皱缩。
“月儿，月儿，不是朕杀你的，是皇后，皇后！冤有头，债有主，是皇后对你下的手。当年也是中山王爷设计，朕，朕才会娶了她！
朕的心里自始至终都是有你，月儿，月儿……”
凄厉的声音，苍老而又沙哑。
他就像一只乌龟，在地上爬来爬去，好像被什么追赶一般，就连高公公进来汇报也没有察觉。
“陛下，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高公公担忧地走过去，俯身要扶起地上惊慌失措的陛下。
可落在陛下眼里，过来的，确实浑身黑乎乎的老怪物，手脚并用，连连后退。
“滚开，滚开，不要过来！”
他不断挥舞着袖子，想要将面前这一抹虚影给打散。
“陛下，是奴才啊，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见他如此惊恐的模样，高公公也不敢贸然上前，吓得跪在地上。
陛下的视野逐渐变得清晰，眼前的一切才回归正常模样。
“高，高齐？”
他擦了擦额头惊出的虚汗，坐直可身子，面色逐渐阴冷下去。
高公公跪在那里不敢妄动，关切地看着陛下，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
“陛下，您没事吧？要不要叫太医过来？”
顿了顿，他像是从惊慌之中回过神来，又补充道：
“陛下，中山老王爷已经来了，在殿外候着呢。”
“叫他进来吧。”
陛下挣扎着从地上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走上自己的至尊之位，转身端坐下来，见高公公还站着，不悦地皱了皱眉。
“快去！记住，刚才你看到的，半个字都不能泄漏，否则……”
“是，奴才遵旨，奴才定不多言，那这太医……”
高公公公瑾地回话，满是担忧的看着陛下。
“不必了。”
陛下轻轻摆手，示意他退下。
不一会儿，中山王爷就踏进了正殿，他抬手正要行礼，陛下率先出声。
“免了，法场，寒旭尧被劫走，这件事，老王爷您准备如何交代？”
犀利冰冷的声音响彻大殿，带着帝王的威严。
老王爷面色一顿，撩起袍子，半跪在地。
“是老臣失职，辜负了陛下的信任，还请陛下降罪。”
这件事已经过了两天，陛下都未曾提过，他心中本就忐忑不安。
此时，陛下开了口，老王爷这心里，反倒是平静了下来。
他一口扣在地上，不紧不慢地补充。
“老臣布防不够严谨，低谷了璇玑公主的实力，但，好在靖王殿下还活着，想必，陛下也不是真的要杀了他吧。”
陛下的冷眸一转，盯着下方白发苍苍的老人，心底百感交集。
要不是他的辅佐，今日哪里有自己的辉煌。
可也正是他，让他被绑在这个位置上，让他忌惮至今，却还是得依仗与他。
思忖良久，他长长叹息。
“哎……罢了，这也不是你的错，你想想怎么戴罪立功吧！”
声音依旧冰冷，但语气却是弱了几分。
“陛下请吩咐，只要老臣能够做到，一定万死不辞！”
中山王爷抬起头，说得极为郑重，心里却是一阵一阵的后怕。
之前才答应了燕洛璃，前两天在法场，他的确对她动了杀机，她心思如此缜密，定然是逃不过，且他还中了她的毒。
胡思乱想着，陛下的声音再次响起。
“朕要你盯紧了国宾馆，如果可以，就静悄悄的将燕洛璃那个丫头给除掉！听清楚了吗？！”
陛下压抑了声音，咬牙切齿地说着，身体往前，凑到老王爷面前。
老王爷怔在原地，他已经猜到了陛下的心思，仍旧暗暗心惊。
见他没有反应，陛下不悦地眯起眼睛。
“怎么？老王爷是舍不得这个徒孙，还是觉得自己能力不够啊？”
“不，不是，老臣是在想，若是璇玑公主被杀，东月势必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我们……”
老王爷回神，赶紧寻找托词，没说完，就被陛下打断。
“他东月的兵都已经压在边境了，朕就是要他们知道，想要攻我南楚是需要代价的！你想想，为什么月无湮早不进攻，晚不进攻，偏偏选在这个时候？！
那就是因为燕洛璃！只要没了她，他月无湮还敢这么嚣张吗？！”
气愤地说着，陛下一掌拍在面前的桌案上，抬手指着老王爷。
“你要是办不好，那么你中山王府的百年荣耀，也将不复存在，不用朕下令，她燕洛璃第一个就不答应！”
陛下这话说在提醒，提醒老王爷，事情发展到今天的地步，当年也有你的一份。
别以为可以推得一干二净。
老王爷神色微怔，颓然地低下头。
“是，老臣遵旨。”
直到老王爷答应，陛下的面色才稍稍缓和了下来。
仿佛，只要除掉了燕洛璃，那么，他所有的罪孽都会随之埋葬，他可以重新做回那个不可一世的帝王。
“老王爷，朕相信，您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退下吧。”
他摆了摆手，老王爷告退，离开了太宸宫，整颗心仍旧是被大石压着，喘不过气来。
要他除掉燕洛璃，那无疑就是断自己的路。
此事，他还得从长计议。
浓重的夜色，幽深又漫长，直到黎明的曙光照亮大地，凝重的气氛才稍稍瓦解。
燕洛璃接到消息，中山王爷深夜被召进皇宫。
看完内容，她以内力将字条摧毁，眯着眼睛，满脸的笑意。
“我有事出去一趟，你在这里呆着。”
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寒旭尧，她淡然吩咐，话音未落，身影就已经消失了。
国宾馆的周围似乎没有什么异样，但周围的商铺却都已经换了人。
尽管他们表现的很随意，可那双时不时看向国宾馆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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