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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密文学 > 江湖包袱客的第十八代传人 > 第三章 人心中的蛇精
 
  
满爹本就不是个凑热闹的人,平常看着这细尤婆娘白得就不正常,说话又欠中气,就像个痨病鬼,这时候在人群外听得说蛇上身吐泡沫,就知道是发病了——癫痫。把半截砖随手一甩,两手一插,两边一分,扒拉两下,一群人两边倒着的让开路。
三两步来到门前,顺手从房门上掰下截木条,一转一捋翻成巴掌长的小棍棍。左手掐着细尤婆娘下巴,扣着牙槽骨往里捏,妙音不自觉的将嘴张开,木棍就撑在嘴里。满爹松手往外走,妙音使劲的咬住木棍不松口,就那么丝丝的像蛇一般发出啸声。
“满爹,这是怎么啦?”书记抬头看天左顾右盼就是不正眼说话,似乎这样才显出自己是个官。
满爹不吭声,书记吃个白瞎。好歹刚看满爹镇定自若的处置,捏嘴掐脖力度恰到好处,这会儿有了主心骨,还是不自觉的放低声音向满爹请教起来,调子要多低就多低。
满爹没接腔,望了自己婆娘一眼。满姑的扁担放下了,正往外走,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是不是病,蛇不蛇精的与己无关,回去睡觉,千万别耽误了瞌睡。
“满爹,您河面宽,见识广,不会真是蛇上身吧?”
书记满怀忐忑又极度惊恐的问满爹一句。
“哦,不知道,没见过。”
随口应了一声,满爹转身就走,癫痫不诱不发病,病了不咬舌自杀待会就好,没个屁事,瞌睡没醒继续睡去。他不愿说,家家经难念,何必烧了人家经书呢?
书记却不那么想,满爹那英雄,冷着脸一副见鬼的样子掉头就走,很是不妙。心里更是冰凉的,可以确定了,蛇精上身。
书记一声不吭,这事不好说啊,也不能说啊。敢说是蛇精上身,这得觉悟多低,只要话一出口,明天上台挨批斗的一准是自己。但自己不能一走了之,自己官虽小那也是干部啊。站在人群中直打圈圈,嗯啊了很久 没个章程。突然发现坐在地上和走进内圈的大尤细尤两兄弟,总算让他遇见了救星。
“唉,大尤。这事出得突然,我看你这老弟媳妇暂时安静下来了。我估计着这事说重不重,说不重还比较恼火,大队里的事情还比较多,我呢也不能一直守在这里是吧?我看这样,这里你就尽点心, 老弟家的事就是自家的事不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大家帮衬着点,窝头不亲地瓜亲不是!”
一番话连哄带骗的又甩给尤家兄弟,丢丢手走了。心里还直乐着,真要是蛇精上身,你们就是请神送鬼不关我什么事,天高皇帝远的,谁管啊?要管还是老子管,老子不管谁敢管。
当然,所有人都可以管,也有人不能管,那就是满爹。
别看满姑一张嘴就咋咋唬唬的,气势挺足,可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纸老虎,一戳就破。满爹不一样,就是个不咧嘴的葫芦,平时不哼不吭,小心惹着了,瞪眼就能吓得你两腿打颤。再一咧嘴,唇红齿白,浑身充满着血腥气,白的一张脸,穿得不透风的衣裳本就透着诡异,这一咧嘴就更像从尸山血海中走来的白无常,望之生畏。
书记有一回因犁田不够深骂这个训那个,训到兴头上忘了自己怕满爹,不分场合逮着正拖犁在田里耙着经过自己的满爹张嘴就要训。满爹把犁往泥巴里一踩,都有尺多深,当场把书记给吓着了,木在那么半天不敢吭声。
“要嘴上积点德,荒滩野地的死个把人不是个多大的事。”
满爹嘴一咧,脚一挑又将泥里的犁耙钩了出来,满身的血腥气浓得化不开。自那以后书记再也不骂人了,训人换了方法。还是婆娘说得好,“荒滩野地里,再有组织又怎么样,等组织知道了,骨头都当劈材烧了。你就不知道这村里没个好人哈。”
满爹走了,书记走了,看热闹的就更热闹起来了,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一些后来的小年轻刚听说了里面白花花的一片,说者流口水,听者咽着痰,跟者起了哄,这回不是蛇精上身 要弄得蛇精上身,要不哥们儿都不答应。
床上被蛇缠住的妙音婆娘还在那里嘶嘶叫,床边还要几头公牛死死摁着,当然了,公牛们是再没有抖肌肉拽文的兴趣。怕啊,蛇可以逮着吃了,蛇精只能被逮着吃了。
屋外一群年轻人却是品头论足谈到天边,就是拿不出个实际方案。
不知道什么时候,满爹的三儿子狗娃听偷鱼的强盗说老爹老妈被人围了,急得像疯狗一样从看湖棚里赶了回来。顺着人群弄清楚情况, 就不时擦着嘴巴听戏。正听得津津有味,被又趸回来的满爹从后一脚踢了一个筋斗,顺势再一个癞狗打滚爬了起来准备撂架子发飚,睁开眯瞪的狗眼一扫描,这不是自己那白无常的老爷子吗? 没了声气。
狗娃没声气不意味满爹不生气。“老子就知道你个化生子没个卵用。你回来干嘛?有本事自己找个老婆回,口水都尿了一地。”
这就一杆子打翻一船人,擦嘴的声音呼啦啦的。
“还不看湖去,渔偷了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
“没事,强盗回来了,他回来了谁还敢去偷啊?”
狗娃弱弱的辩了一句还想要留下,满爹脸一垮眼一瞪,天太黑不起作用,狗娃脸还是朝着屋里看。满爹气得把手一捏,有作用了,拳头咯嘣响中狗娃转身就跑,一步都不停留。
“哎,满姑哎。我们家估计要出个没出息的了!”
满爹往床上一躺,闭着眼睛抱怨。似乎老三流口水这事对自己是个很大的打击,颇有儿子狗熊父好汉英雄家族要断根的担忧。
“睡不死你个老东西,又怎么啦,狗娃上来了?”
满姑是个精明人,一听就知道咋回事,随口问了一句, 不太当心,没事还不让看个热闹啊?再说一年 没几回热闹看不是。要不是这种热闹满姑我见得多,满姑今儿也不会回来,估计要看到大天亮的。
“一群化生子流了一地的蜗牛尿,搞得喷臭的。”满爹恶心完又翻了个身,“你说这狗娃子整天抹猪油擦脸梳头,怎么就不见给我找个儿媳妇回呢?”
满爹牢骚完再翻个身又开始打呼噜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满姑眼泪哗的下来了。
“狗娃从小就实诚,全都为了家里,帮了两个哥哥娶媳妇还要帮着几个弟弟妹妹读书。哎,现在都快三十了,人家十二岁就结婚,三十抱孙子。哎我们家这条件,就是抢都抢不回啊。。。。。。”
满姑还在唠叨,满爹却是睡得畅快!
满姑还在那么怨天艾地的叨叨,越想是越气闷。看着这死鬼满爹连多听一句话的兴趣都没有很是无趣,往床上一倒开睡。却万千心绪纷杂而来, 痛苦得睡不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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