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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密文学 > 丹妖劫 > 第八十五章 奉旨为婚 疑遇非人
 
  
一座晶莹洁白,古朴淡雅又不失**气派的偌大宫殿内外,均被大红色丝绸缎带与俏色鲜艳的明珠珍宝妆点得十分喜庆。
几十名侍婢装扮的妙龄女子,发间均以鲜红色的头花为饰,她们有的抬着桌椅,有的端着盘子,有的举着香炉,有的抱着花盆,进进出出忙里忙外井然有序。
大家互相以眼神传递着信息,将东西尽量轻拿轻放,小心翼翼地改变着殿中的装饰物布局,生怕发出什么响动惊醒了围帐之内熟睡着的最尊贵的“客人”。
此时被这群人为尊的正主乃是昏迷多时的萦,她对外界并非完全没有感觉,只是浑身沉重,头脑发胀那意识也是时好时坏断断续续。
几次她想起来,但双手双脚似生了根般被牢牢地定在了硬硬的某处,她甚至还想要带着姊姝远走高飞去,逃离这个诡异的地方。
她熬着耗着,慢慢地积攒出一些体力,有豆大的汗珠自额头渗出流滴至耳后,进入脖颈热热的痒痒的,她下意识地要搔抓抹去,想抬手的瞬间,忽有一方柔软的织物触碰,替她擦尽了不适。
“可以了,都下去吧。”
萦分明听见一男子低沉的命令,那声音浑圆厚重,语调泰然自若带着锋芒,颇似天帝那种凛冽威仪之口气。
那男子应该离她很近,他周身散发的仙气气息雄厚之中隐隐约约透着尖锐刺骨的寒冷,像是千万把细小的冰锥,汇成湍急汹涌江流汩汩地逼人心魄要害处。
萦本能地想要躲闪这位令她元魂都打寒颤的男子,无奈她连抬腿的力气都无,努力了半天倒是撩开了眼皮。
“怎么会是清远?”她没想到她自己已能说话发出声音,心中所想暴露无遗。
“公主殿下,怎么不能是小人呢?”清远应道,他正坐在床边目不转睛地望着她,见她醒来轻轻地勾了勾嘴角道:“我想,你一定会问我为什么不哑了,是我本来就不哑啊。”
萦僵硬地调调眼珠把视线拉至床顶边上鲜红鲜红的围帐处,那上头坠着几十串流光溢彩的珠串,尾还部系着五光十色灿烂生辉的流苏,随着丝丝穿堂而入的凉风左摇右摆。
“你不问我为什么装哑吗?”她的眼始终注视着别处,面无表情地,毫不在意的样子。清远渐渐地收敛了笑意,不自在地抬手搔搔后脑勺,轻咳了一声道:“那是我与父君的赌约,他在我的嗓子里施了法,若我可以一个月不说话呢,他就准许我自已选择心仪的妻妾去。嗯,不过自打我见了你的那日,我便决定破了他的法,故意输了这约,因为娶你为我的世子妃,我,我很满意。”
说完话清远的面上泛起了一抹红云,扭捏地抬起一只手似大姑娘一般羞怯地遮了一半脸。
“辛息,天帝所命亲和公主要嫁之人。”
她苍白的小嘴儿一开一合,说出的话仿佛与她无关,她同样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甚至连眼皮都没眨一下,清远弓了上半身,迫使她看似明亮实则空洞的双眸凝视他,他眯着眼道:“我将来好歹也是个王,现在也不差啊,怎配不上你吗?”
他修长的身段不胖不瘦刚刚好,着一身素色为主的锦衣华服,头上束发金冠周遭,有几颗灼灼生辉不知什么材质的珠子,陪衬左右颤巍巍地晃着,名贵中透着俏皮。
他的脸庞白皙如玉,不大不小棱角分明,墨眉似蹙非蹙,鼻骨笔直坚挺,红润的两片唇瓣轻轻抿着,似嗔非怒。
他一身威武王族贵胄之气,哪还有落魄书生清远的影子,萦闷哼了一声,两两眼一闭心一横冷冷冰冰地回道:“妾,悉听尊便。”
“认了?!”清远颓然站起身踱到门口处,脚步有些娘跄。
他单手扶着门框撑住整个身子,望向外头遥远的高处,他犀利的视线似乎能穿透地裂,看见一些不该看见的东西。
良久蓦然回首,他的一双眼睛意味不明地瞧着床上如同熟睡一般的人儿,神色复杂地说道:“如果没有我惊了你的驾,你自然也是认的,但只是认,认命而已吗?”
他这话问的很奇怪,如不被逼谁会乐意来这?如不是她有不能言的苦衷怎会从了?原想心存侥幸搏一搏,谁知会撞到正主手上还莫名奇妙地失了所有法术动弹不得?“原谅我的唐突世子殿下,归根究底我是个被遗弃的人,一些好性儿早就发怨没了。”萦只要一想到还有姊姝要照看,强硬的态度就缓和了许多,她实实不宜与这个高深莫测的世子结了梁子,她现在连床榻都下不了,形同废人一个,一直呛着他引他生气太不明智。
“是?”清远质疑一声似看穿了她的心思道:“三日后你我将大婚,待生米煮成熟饭保管还你个毫发未伤的姊姝。”
“三日?当下我这副身子骨儿,殿下确定我能成吗?”
“不成也得成。”清远记挂着他一手操办的大婚典礼,还有些要事须得他亲自处理才成,没工夫与她拌嘴。他临走之前不放心地召集侍女吩咐道:“好生伺候这位本世子的正妃,若胆敢稍有差池的提头来见!”
谁也没想到这位衣着朴实病恹恹的美佳人会是未来的世子妃,侍女们立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谨小慎微地应了声:“是。”
跪送清远走后,侍女们齐整整地来到里间规规矩矩地朝床榻上的人儿行了跪拜大礼,高呼道:“奴婢参见世子妃娘娘,娘娘长岁长岁长长岁。”
萦本不打算搭理,觉着她们只是面上的客套,客套完了会自行退下,但她这次想错了,这些花容月貌的女子没得她的吩咐一个都没起来,又等了好一会儿依旧跪着,连头都不敢抬。
呦,蛮族给的礼遇不低呀,从小到大还没有谁诚心尊过她,这一众跪拜倒令她受用不起来,一心想离了床榻给一个个给扶起来,但身子还是半点由不得她,迟疑了半刻奔奔磕磕地说道:“妹妹们忙,忙去吧,不必……理会我。”
“奴婢惶恐,奴婢们皆低贱之躯万不敢与世子妃娘娘平称,还请娘娘拿出威仪来发号施令我等。”这群人之中有个打扮明显体面许多的侍女,唯唯诺诺地叩拜道,语气极轻极柔。
“你是谁?”她说话的声音婉转动听,萦多看一眼她,此人小圆脸小圆眼,细眉浅淡,薄唇微扬十分面善。
“奴婢悠然,是专门负责委派与监督其他侍女,料理世子府邸日常起居的掌事。”
萦是见过世面的人,只需在脑海里回想一下昔日天后的言行举止,照搬照抄地拿来模仿也是信手拈来。但这些人能在万千民众中脱颖而出上来服侍权贵,定都蕙质兰心,想要从她们口中打探一些消息是不可能的。
所以做不做得出娘娘的样子又有什么用呢?威慑了她们倒是私底下议论出她的不好来,往后在这儿孤独无依地就不好过了。
于是萦对她们和善地笑道:“在我眼里一切生灵从来都不分贵贱,在我这儿大家都以姐妹相称吧。”
“奴婢代众奴婢们谢过娘娘态爱,可我等实不敢,四海九邸天族规法我等不知,但在彘谷蛮族这儿吾王所制律法头一条便是:蛮族之侍,当一生恪守尊卑有别,藐视王权妄想与主子平起平坐者斩立决。”
凡间人世君王统治之下凡人获罪有判斩立决,仙界仙家犯了错极刑是丢入泯灵台连元魂一起灭了,获罪仙神不被杀头不是杀不死,而是怕他临死之前吐出的怨气集合成障迷惑其他人堕落。
难倒这儿有能销毁怨气的未知事物存在?“既是律法所约,我就不勉强你们了,忙去吧。”萦道,此事太匪夷所思,当从长计议。
“是,娘娘!”侍女们又是重重一叩才继续各忙各自的去了。
世**内人多,除却能看到影影绰绰来来往往的少女身形,萦几乎听不到任何响动,不到一刻她的眼皮子就打架了,昏昏沉沉地睡了半日多。
一股子叫人脊背发凉的神仙气息由轻至浓打破了她惊魂难定的梦乡,猛然睁眼正撞上他幽深漆黑的双眸,人畜无害文质彬彬的一张脸,出尘绝世的一身气质,与他周身隐隐散发的神仙息判若两人。
现在只要他靠近她,她浑身都觉得不自在,那是一种不妙的感觉,他的气息正在撩拨她身体里所有的负面情绪,由根发芽助燃助长,有股想要嘶吼狂砍的冲动,需要费些意念压制才不至于疯癫,她想,他很邪。
“殿下。”萦轻唤了一声,见清远应声轻轻坐至她的床边又道:“妾身有个不情之请,若哪天我死了,还请您把我的肉身送往云伏嵩去,我想在那里安葬。”有些疑问不能直说,她不能叫他瞧出她心里的慌乱。
清远神秘地微笑道:“呵呵,保你活的比我们都长久,到时可是我求你呢。”
可恶,他竟能看穿她想要了解她瘫痪在床是何原因的心思,还答得这般天衣无缝。他比她更善于隐匿自己与揣测人心哪。
她想,他很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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