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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密文学 > 羲时山有木 > 二一、空谋
 
  “姐姐怎么来了?”

  “来审你啊。”

  芷涯笑笑坐下,自斟了一杯茶。

  “你这茶泡的愈加好了。只是不知道,何时和殿下,一起喝的茶?”

  “姐姐你别闹我了,这话也是乱说的。”落惜有些失色,只不肯认。

  “虽是玩话,也是认真的。”芷涯放下小盏,“你对殿下,可曾动心?”

  “你这越发没边了。”落惜没想到姐姐忽然这么关心起她,“殿下是太子,什么动不动心。”

  不动心么?乘夜放灯游湖,竹下执灯偶遇,白日泛舟,奋身相救……

  他顾她名声,顾她安危,将她隐在身后。

  她亦看到他身后疮痍,心怀天下。触及自身,才拜师学医,亦想在他身后,为天下有所助。

  他是太子啊,庙堂之高,浮虚四海。

  她即便登上离州最高的虞山,踮起脚尖,用力向上伸直指尖,也够不到他。

  他和她一场相遇,是他自云端而下,含笑伸手,而她无力腾云驾雾,逆流而上。

  “得之若惊,失之若惊。宠辱若惊,大患若身。”她对芷涯,也对自己说。

  芷涯伸手覆上她的手,掌心温软的握了握,眼睛清亮的看着她:“我只希望,你不要难过才好。”

  落惜拍了拍芷涯的手,对她舒展一笑:“我不会的。”

  芷涯也舒婉一笑。

  前途艰难险阻,你若心悦与他,我亦会奋力一博,只是,你万要看清自己真心才好。

  待到了卷帘客栈,一干护卫先伏于屋顶,巷中。紫罗一人问了房号,轻叩正门,无人应答,细听之下里面无人气息,推门而入,发现室内空空。

  紫罗细搜一遍,确定人已离去。

  “往城门,码头等地追,看看能不能拦下,不要声张。”紫罗吩咐道,心中已知希望不大。

  “如何?”曦朔见她回来,看面色怕是无功而返。

  “晚了一步。”

  “看来对方比我们狡猾。”曦朔轻叹一身,并未露出失落。

  “事发突然,她不会提前得知,只能……”

  两人对视一眼,她此行目的已经达到,事成而退。

  “莫非她目的不是殿下。”紫罗喃喃。

  “倒难得有对手,能让你我自作多情一次。”曦朔朗声一笑,“也不一定,此人行事诡谲,留下什么暗棋也未可知。此后仔细留心离州异样之处。”又似想到什么,随手扔下手里一卷游记,“夜临和白狄,此次倒有默契。”

  “那人,是夜临的?”

  曦朔点了点头。只是不知此番,帝都可有牵扯。

  “新收到的消息,离州外族已经离去。”吉娘低声道。

  “这就走了?”锦烟挑眉,翻看着相关的卷宗,“看似什么也没做啊……”

  “确定已经出了离州境,往西走了。”

  “细查探一下。”多年直觉让锦烟觉得这是没有这么简单,若雁过无痕,麻烦更深。“把和他们有关的卷宗都拿我房里。”

  “小姐可是担心凌家。”吉娘见锦烟难得如此上心一条线报。

  “不全是。”锦烟合上柜匣,太子如今,也正在离州。

  吉娘退出去机要阁找卷宗。

  不多时,门外熟悉的脚步声回来。

  “拿过来吧。”锦烟未曾抬头。

  吉娘走近低语:“贵人来了。”

  锦烟面色一僵,随即回复正常:“收拾一下,别让人过后院。”

  进门前锦烟敛了敛袖子,扶了钗环,唇角微起,轻推门而入。

  “主子久等。”她蹲身福了一福。

  桌边坐着的人看过来一眼,锦烟头上步摇垂下,阴影在锁骨处窸窸窣窣,娇柔万分。

  “姚黄牡丹今日穿起茱萸粉了?”

  “不知主子今日过来,主子不喜,妾身这去换回黄色。”说罢袅袅退向内间。

  “站着。”

  锦烟停下,眉目一分不解。

  “在这换。”

  她瞳仁一紧,僵在那儿。

  “在这换。”那人拈了颗玛瑙葡萄,重复一遍。

  “是。”

  她捧了件鹅黄衣衫出来,搁在一边。她将最外侧衣领轻拨至后肩,垂下双臂,披帛外衫随着风声落地。地上逐渐堆起一层层粉色。

  她抿紧了嘴唇,忍着呼吸,指间发颤拿起一旁的鹅黄内衫,披在身上。

  那人不发一言的看着她,带着愉悦地注视着她动作。

  “妾身换好了。”她抬头看向他,所有情绪都隐而不见。

  那人起身走到塌边坐下:“过来。”

  她低头迟了一瞬,也只有一瞬,便莲步款款走过去,还没站定,就被一把拉入怀中。

  他低头细细看来:“这流黄绫穿你身上是美。”

  “谢主子赏。”她话音未落,就一阵裂帛之声,外衣几乎被他扯裂成两半。

  “我觉得,这样更好。”他语气如常,看不出喜怒。

  她低头不言,呼吸几分急促紧张。恍然天旋地转,被放在榻上。

  “有事。”他看着她。

  “妾身岂敢欺瞒主子。”

  他伸出手,在她微颤的唇瓣上摩挲:“怕是事情见的多了,自己也有了主意了。”

  “妾身今日,全凭主子。”她抬眼看着他。

  他笑笑,手从唇瓣往下,落在她的细颈上,指间轻轻抚摸。忽然有些收紧。

  “我当真喜欢,你这又聪慧,又楚楚动人,同时强忍着曲意逢迎的样子。”

  他倾身而上,压着撬开她的唇。

  裂帛声随着床幔起落,那一匹千金的流黄绫被一片一片落在塌前,像折了羽的飞鸟。

  她一只手抓在床榻的雕花上,紧紧握着,手心硌的已经觉不到疼,她不知道为何要这样做,只是有抓紧了些,想让手心的疼痛清楚些,好忘记别的。

  他轻笑一声,抓住她那只手,从床架上扯开压在她头顶,扫了眼手心的红痕。

  “既无事,向我证明看。”

  他看着她蹙眉忍疼的样子,兴致愈深,闭上眼缓缓吐息,拥紧身下温软。

  “小姐。”

  等贵人离去,吉娘把浴桶准备好,去唤锦烟。

  她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撩起半面帷帐,吉娘上前扶起她,浸在浴桶中。

  “肩上等会帮小姐上点药吧,”她端过托盘,上面几个细瓷药瓶,“这肩膀上的青紫,粉遮不住的。”

  锦烟闭上眼点点头,只是随她。

  “小姐可曾,想过离开?”吉娘试探着问。

  “我能去哪呢……况且,当年我做的错事,也尚未了结。”锦烟轻轻拿帕子敷着着身上青紫的地方,“明月楼是张网,我就是网中的人。”

  “千丝万缕甚是麻烦!”凌越靠在椅背上,仰天长啸。

  “那我去给少爷煮点宵夜,缓缓精神。”茉然守在一边,看凌越已然头大的样子。

  “前日的细粉素签和滴酥水晶鲙不错。”凌越忙道。

  “是——知道啦。”茉然笑笑,推门出去。

  凌越伸了个懒腰松松筋骨,往桌前一趴,觉得胳膊有些硌着。皱眉伸手在袖子里摸了摸,拿出白日里弦戈送的玄铁护身符。我倒忘了这个,怪道这么硌,顺手拉开书桌抽屉,随手往里面一放,又趴下抱着胳膊等吃的。

  不得不说,这小丫头手艺是真不错,更不能放去明溪阁了,越想越觉得自己甚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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