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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密文学 > 年代文里不让我爹犯错误 > 第28章 晋江独家
 
想着想着, 田小苗就睡着了。

她毕竟是个小娃娃,瞌睡大。可自个儿睡小床,被窝里不热乎, 就蜷着身子,缩成小小的一团。

孙梅英怀着心事儿, 合着眼怎么都睡不着。

就摸黑掀开布帘子,在小床边坐了一会儿。这些年都是搂着小苗睡, 一下分开了有点不习惯。可不习惯也不成啊, 早晚得适应。

孙梅英给小苗掖了掖被角, 就回到了床上。

夜里降温了,有点冷。

田小苗被冻醒了, 迷迷糊糊地想着:“我要睡大床,跟娘挤到一起。”

可想归想,就是不想动弹,跟脑子不当家似的。就在这时, 她隐隐听到墙那边有点动静, 像是无线电广播。心说,大半夜的听什么广播?

田小苗蜷着身子继续睡。

可不晓得怎么回事,就像耳鸣似的, 耳边总有“嘀嘀嘀,嘀嘀嘀”的声音。

这是发癔症呢?

田小苗怕自己魇住了,就掐掐手心,瞪大眼睛,努力清醒过来。

可这一清醒不当紧,还真得听到了动静。

是从墙那边传过来的,如果不是夜深人静,还真不易察觉。田小苗下意识地把耳朵贴在墙上, 细细聆听。

嘀嘀嘀声没有了,是无线电在播放音乐。

田小苗心说,果然是耳鸣,就蒙头继续睡。

可刚合上眼,就打了个激灵。

不对啊,大半夜的听什么广播?除非是搞地下工作的。

田小苗不由得想到了后世看得那些谍战片,不管是革命同志还是刮民党特务,都喜欢在半夜里发电报、收听无线电广播。

可解放了,革命同志用不着偷偷摸摸啊,除非是狗特务。

想到这个,田小苗吓得浑身发抖。

她意识到睡梦中听到的“嘀嘀嘀”声不是耳鸣,而是发报声。那无线电广播是用来做掩护的,想盖住发电报的声音。可不晓得这堵墙是共振还是怎么的,愣是被她听到了。

这可咋办?隔壁藏着一个狗特务,会不会佩戴着武器啊?

田小苗吓得不敢动弹,生怕对方听到什么动静。

可想着安全问题,又想下床瞅瞅。

门反锁上了吗?插销梢上了吗?她跟娘安全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无线电广播停了,再也没有细微响动了。

可田小苗还在发抖。

她不晓得隔壁是不是真有问题?如果有问题,那她跟娘的一举一动早被察觉到了。想着有人盯着她们,就冷汗直冒。

这时候,田小苗才深刻地意识到环境复杂,危险随处可见。而她来到沪上后,乱摸乱瞅乱动,胆子太大了,真要遇上坏人,怕命都保不住。

田小苗本来就是发散思维,一下展开了丰富的联想。

她越想越害怕,可又不敢喊娘,怕隔壁听见了。

她只顾着害怕,忘了阁楼上有六个房间,至少住着四位同志。真有特务闯入,大声呼喊就会有人营救。

这一夜好难熬,田小苗又惊又吓。

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孙梅英起了个大早。

她提着暖瓶去水房打开水。

上楼时,碰到一位穿中山装的青年同志下楼,就侧身让着。下楼的同志客气地点点头,注意地看了一眼。

孙梅英跟人家头一回照面,也没在意。

回到房间,拉开布帘子,光线透了过来。她看到小苗蒙头睡着,被子鼓起来一个小包,就过来瞅瞅。

可一掀开被头,就吓了一跳。

小苗面色苍白,额头滚烫,像是发烧了?

“小苗,醒醒!”孙梅英连声唤道。

田小苗睁开眼睛,想嘘一声,做一个禁声的动作。可浑身没有力气,连胳膊都抬不起来,就虚弱地咧咧嘴,喊了声:“娘……”

“小苗,你生病了?”孙梅英很紧张。

“娘,小声点……”

田小苗即便难受,依然保持着警惕。孙梅英不晓得缘故,以为小苗着凉了,就忙不迭去拧热布子。

“小苗,来擦擦。”

孙梅英给小苗擦了手和脸。又兑了凉水,拧了一把布巾,覆在小苗的额头上。

“小苗,烧退下去就好了。”

孙梅英倒了一碗开水,用小勺子喂小苗喝几口。

她很后悔,昨晚搂着小苗睡,就没事了。可现在小苗发热,多难受啊?要是在老家,熬一碗姜汤喝下去,发发汗就好了。可这边啥都没有,不晓得怎么才能消下去?

“小苗,一会儿你爹来了,咱去瞧大夫。”

孙梅英一边宽慰着,一边盼着大旺赶紧来。

田小苗清醒了点,觉得自己很没用。

她做了一晚上噩梦,梦见隔壁的特务蹲在门口,用细钎子撬开门锁,悄悄溜了进来。到了床前,特务掏出一把匕首,照着她扎了下去,还恶狠狠地说:“小包打听,这就是听壁角的下场。”

她想喊却喊不出来。心说,完蛋了,死翘翘了。

这又惊又吓,出了一身冷汗。结果,把自己搞出毛病来了。

可特务的事儿,田小苗不敢开口。娘是个大嗓门,一嚷嚷整栋楼都听见了,千万不能打草惊蛇啊。

过了一会儿,楼梯上响起了“咚咚”声。

田大旺赶来了。

孙梅英刚想嚷嚷,就被小苗揪住了衣襟。

“娘,小声点。”

“哦。”

孙梅英捂着嘴,压低了嗓门:“大旺,小苗发烧了。”

田大旺一听,赶紧摸摸小苗的额头,很烫手。

“不行,得去医务室。”

说着,用棉被裹着小苗,抱在怀里。

田大旺和孙梅英“蹬蹬蹬”地下了楼,直奔医务室。

到了那里,卫生员给小苗量了体温,说:“38度,打一针,吃点退烧药就好了。”可退烧针(盘尼西林)很紧缺,只有医院才有,就先吃了一片退烧药。

过了半个钟头,药见效了。

田小苗发了汗,烧退了下去。

田大旺和孙梅英松了口气。依照卫生员的指导,再观察一会儿,等汗消了再回去,省得伤风出现反复。

医务室里静悄悄的。

田小苗好受了一些,就冲着大旺同志摆摆手。

田大旺俯下身来,小苗咬了咬耳朵。

“爹,有情况……”

“嗯。”田大旺不动声色。小苗是发癔症,还是真有情况?

田小苗怕走漏消息,没敢多说。

回去的路上,田大旺抱着小苗,裹得严严实实的。

田小苗小声说:“爹,找个没人背风的地方。”

田大旺瞅了一圈,没有合适的地方,就站在一棵大树后面,用身体挡着风。

“爹,让娘去把风。”

“好。”

田大旺让孙梅英在一旁,有人来了就咳嗽一声。孙梅英莫名其妙,可还是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把着风。

田大旺也被弄得紧张起来。

“小苗,说吧。”

“爹,昨晚上我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声音……”

田小苗不能直接说有特务,就把听到的动静描绘了一番。还说:“爹,我在老家听余教员讲过地下工作,说有发报机,半夜里嘀嘀嗒、嘀嘀嗒就是在发报……”

田大旺吃了一惊,小苗是发癔症?还是真得撞见了什么?

他不敢相信,一个娃娃懂那么多?

那楼里住得都是同志,背景都审查过了,不会有问题的。可昨天开会,保卫处的同志特别强调,潜伏下来的敌人很狡猾,扮成各种身份打入机关内部窃取情报,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想到这里,田大旺说:“小苗,爹去汇报,先不要跟你娘说。”

“嗯。”

田小苗背着孙梅英,就是怕娘沉不住气,更怕娘受到惊吓。

田大旺要去保卫处,不放心娘俩儿,就说:“小苗,吃了饭,跟你娘去爹的宿舍呆着。”

“嗯。”田小苗刚一答应,又摇了摇头。

她不敢回阁楼上,可不回去人家不就警觉了?

田大旺也想到了这一点,说:“梅英,你抱着小苗去食堂,吃完了,在食堂等着。”

田大旺借了一辆自行车,就急匆匆地走了。

孙梅英抱着小苗进了食堂。

她不晓得大旺在搞啥名堂?神秘兮兮的。问小苗,小苗也不说。

这会儿过了饭点,食堂里人不多。

孙梅英抱着小苗坐下,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娘,您吃点东西。”

“哦。”

孙梅英忙了一早上,连水都没顾得上喝。想着小苗也饿了,就把凳子并在一起,把小苗裹严实了搁在上面,自己去打饭。

“师傅,要一碗大米粥,两个菜包子。”

孙梅英端着托盘回来,迎面撞见了一位青年同志。

那人留着分头,穿着中山装,文质彬彬的。

她觉得面熟,像在楼道里碰见的那位?青年同志也认出了孙梅英,就客气地说:“大姐,吃得这么晚啊?”

“哦,娃娃生病了。”孙梅英随口说道。

青年同志一听,就说:“变天了,要多穿一点。”

“嗯。”

孙梅英打了招呼,就回到桌前。

青年同志本来准备走,可看到棉被裹着的娃娃,就问:“大姐,就你和娃娃啊,你爱人呢?”

“爱人……”

孙梅英不晓得爱人是啥,可猜测是大旺。本想说去单位了,可一想到大旺神秘兮兮的,就改口说:“哦,马上就过来了。”

青年同志不再打听,就转身走了。

田小苗裹在棉被里,不晓得说话的是谁?等到周围没有动静了,就小声说:“娘,刚才打招呼的,您认得?”

“嗯,在楼道里碰见的,跟咱是邻居。”

田小苗一听,吓了一跳。

娘真是憨胆大,见了谁都说话?

孙梅英还不觉得,说:“楼里的同志都起早贪黑的,难得打个照面。” 田小苗不晓得娘碰见的是谁,可心里直打鼓。

喝了米粥,吃了杂面菜包子。

伙房收摊了,窗口都关闭了。

田大旺急匆匆地赶回来了。孙梅英埋怨道:“瞧你,昨儿没吃好,今儿又饿着,早晚把身体弄垮了。”

“梅英,去帮我买两个包子。”

田大旺顾不回嘴,就把人支开了。他压低了嗓门,说:“小苗,一会儿爹送你们回去,今儿爹陪着你们。”

“嗯。”

田小苗一听,就明白了。

她的判断没有错,隔壁邻居果然有问题。

借着小苗生病,田大旺陪伴了一整天。

晚上,就睡在小床上。

孙梅英很惊讶,这是搬回来住了?田小苗也很意外,因为抓特务,无意间促进了爹娘在一起?

可田大旺躺在小床上,是带着任务的。

他早早地就睡下了,到了半夜就支棱着耳朵。可听了半天,啥动静都没有。他心有疑问,难道是小苗发癔症,瞎胡说的?

可保卫处的同志说,要为组织上争取时间,好好调查。

田大旺熬了一晚上,头都是蒙的。

第二天起来,眼圈都黑了。

田小苗瞅瞅大旺同志,心说,爹换床休息不好?

她捂了一天,好彻底了。可看到爹受累,挺过意不去的。

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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