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眼中杀气尽显，眉头紧锁。
背对着无极殿的大门，一直站到了天亮。
清晨，文武百官照例上朝，谁都没有提昨夜之事，仿佛已经被遗忘。
然，皇后却是深深地记得。
在太医的诊治下，她缓缓地清醒过来，玉手抚着酸胀的额头，强撑着起身。
“娘娘，娘娘您可算醒了。”
春桃欣喜的凑了故去，泛红的眼睛里透着喜悦。
她已经守了一夜，担心了一夜。
皇后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挥挥手，示意太医退下。
屋子里就剩下春桃后，她才缓缓俯身凑到春桃面前。
“春桃，前面发生了什么，你听说了吗？”
虚弱的声音里带着恐惧和担忧，充血的眼眸，直直地盯着春桃的脸，眼底浸透着泪光。
把春桃看得胆战心惊，木讷地点了点头。
“回娘娘，打听过了，大皇子被削去了太子之位，现在正禁足于东宫。”
小声地回答，眨巴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打量着皇后的神色。
皇后紧绷的脸，终于喘了一口气。
没有当场被赐死就好，起码，还有回旋的余地。
顿了顿，皇后便要起身。
“娘娘，您多休息一会儿。”
春桃上前赶忙扶着，凄声劝阻。
“不，春桃，你扶本宫起来，本宫要面见陛下，替太子求情。”
那张虚弱的脸上写满了坚定，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惨死。
“娘娘，陛下还在早朝，您……”
“快去！”
春桃劝着的话被皇后打断，她无奈近身，将皇后扶起，挑出她最为雍容华贵的衣服，点上最美的妆容。
一切准备完毕，她起身，由春桃扶着，一步一步走出坤和宫。
走在冗长的宫道上，心底一片苍凉。
金色的阳光照亮了整个皇城，却照不进皇后的内心。
唯有加快脚步，才能有一点儿生的感觉。
太子逼宫失败的消息，陛下派人送往定州，报給靖王。
传话的卫兵在行至半路遇上了快要进京的寒旭尧。
“吁！——”
来人下马，快步上前，跪在了寒旭尧的马车前。
“启禀王爷，末将奉陛下之命前来报信，太子殿下昨夜逼宫被伏，削去太子之位，禁足东宫。陛下希望王爷您早日回宫商议如何处置废太子一事。”
外面的话格外清晰，寒旭尧没想到，自己的皇兄真的会这么迫不及待的动手。
料谁都能看出来，这是父皇一场局。
而他却想也不想的就钻进了陷阱里，心底想着，寒旭尧的目光看向了窝在自己怀里的燕洛璃。
她闭着眼睛，跟方才睡着的模样并无不同。
只是，外面的话她听得清清楚楚，未有所动静罢了。
她没有看到寒旭尧眼底的狐疑，也没有看到他紧蹙的眉头。
马车里的气氛变得诡异且凝重，隔了半晌，寒旭尧才开口。
“回去告诉父皇，我们今日便到。”
那跪在地上的卫兵听得寒旭尧的保证，心头大喜。
“是！末将这就回去禀报！”
说完，他又告了罪，立刻上马，调转马头向京城前进。
早朝结束，陛下领着高奇，阴着脸走向南书房，远远就看见皇后跪在南书房门口，等着他的到来。
他脚步一顿，眼底略微思量，才收起心中的不快，走了过去。
“臣妾给陛下请安，陛下万福金安。”
看到陛下，皇后挪动了两下膝盖，恭恭敬敬地对着陛下扣首。
“平身。”
陛下抬了抬手，示意她起身。
可她直起身，挪着膝盖退后两步，又是一头扣倒在地。
“臣妾不敢，臣妾前来，是为渊儿求情的，还请陛下看在父子的情面儿上，饶渊儿一命吧。”
说着，皇后嘤嘤地啜泣了起来，用绢帕抹着眼泪。
“哎！……”
陛下叹息了一句，没有搭理皇后，径自踏进了书房。
比起愤怒，对于这个儿子，陛下心底多的是失望，无比的失望。
他刚在书房坐下，报信的卫兵就回来了，急匆匆地跑进了陛下的书房。
“回禀陛下，靖王即将抵达京城，他表示今日定会到达。”
回来的还真是时候，还是这个儿子，有点良心。
心底叹息了一声，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平静地抬起眼眸，看了高奇一眼。
“派人请皇后回去吧。”
话音未落，皇后踉踉跄跄地闯进来，被门槛绊了下，直接扑进了南书房。
“陛下，陛下还请您饶了渊儿的性命，陛下！……”
摔倒了也不知道疼，直接就从门口爬了进来，在陛下面前不断的磕头恳求。
“求陛下饶了渊儿，求陛下饶了渊儿，求陛下饶了渊儿……”
一声一声，声泪俱下。
哪怕就是在这里磕得头破血流，皇后也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求得陛下松口，网开一面。
对于她的这份执着，陛下有点不耐烦。
可此时又不好言辞将她轰出去，毕竟触犯他底线的人，是他们的儿子。
“等尧儿回来再商议，皇后觉得如何？”
他估摸着，寒旭尧也不会痛下杀手，等他回来，他的意见可以左右不少大臣的决定。
到时他再顺水推舟，倒可以留下寒旭渊的性命。
这也算他这个做父亲，仁至义尽了。
听得陛下这样说，皇后身体一顿，抬起头，精致的妆容已经哭花了，但丝毫掩藏不住她眼底欣喜的目光。
“陛下，您说的可是真的？”
“君无戏言。”
陛下沉声叹了一句，向一旁的高公公使了一个眼色。
高公公会意，立刻上前将皇后扶起来。
“娘娘，陛下都这么说了，您就放心吧，奴才扶您回去休息。”
皇后怔了怔，将信将疑地看着陛下，得到他的再次肯定，才点点头。
由高公公扶着慢慢起身，转身离开。
东宫，寒旭渊已经在前厅坐了整整一夜，不过一个多时辰的功夫，信心满满的他，一下就沦为了阶下囚。
那些原本在府里的杀手们也全然不见了踪影，整个东宫安静地诡异。
以他对皇帝的了解，权利那就是他的依仗。
如果有谁去触碰，那下场决然只有一个“死”字。
难道，我寒旭渊此生真的要走到了尽头吗？
他抬起头，望着外面刺眼的阳光，嘴角扬起一抹惨烈地笑。
他是被羽林卫押解回来的，这么大的动静，平日里那些巴结他的姬妾也都没了身影。
心底想着，门口传来脚步声。
萧婉茹挺着大肚子迈着艰难地步子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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